阿殷下了樓,還未靠近,便已見着那一日在鎮外的明艷姑娘眾星捧月那般被圍在中間,客棧老闆親自端茶倒水,殷勤之極。姜璇在阿殷身後嘀咕:「架勢真大。」
阿殷說:「等會莫要亂說話。」
姜璇又笑吟吟地道:「妹妹又豈是不識大體之人?姐姐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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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嬌此時也見着了阿殷,眼神一瞥,周圍湊熱鬧的人立馬會意,如同避水神珠落入深海,一分為二。洛家三姑娘的身前頓時清出一條寬敞的路。
她眯眼打量着緩步上前的阿殷,認出了是那一日點評巨石的姑娘。
她穿着杏色海棠花紋的襖裙,顯得五官柔和,宛如枝頭盛開的杏花,小小的一朵,白花紅蕊,美則美矣,卻少了獨特之氣。洛嬌自認長得明艷動人,但凡自己出現的地方,其餘姑娘便只能是陪襯。
如今瞧見阿殷這般容貌,心底更是倨傲。
連語調也帶了幾分輕視。
&就是賣了兩百五十文的阿殷?」
阿殷糾正道:「只賣了一百六十文。」
旁人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姑娘也不知真傻還是假傻,聽不出洛三姑娘在嘲諷她麼?
不過旁人卻是不知,此刻的阿殷內心相當激動,這幾日常聽攤主提起這位洛家三姑娘,說是個有些天賦的。阿殷聽後,心裏頭便極想一睹洛三姑娘的核雕。加之洛三姑娘只得二八年華,比阿璇還要小,那麼水靈靈明艷艷的一個小姑娘,不論說什麼挑釁的話,阿殷都覺得人家尚小,耍耍嘴皮子,情有可原。
她認真地問:「不知姑娘想怎麼與我斗核?」
洛嬌見她不接話茬,還擺出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絲毫沒害怕緊張之意,心裏愈發不悅,暗想果真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頭,看我怎麼教訓她。
她問:「你擅長什麼?」
阿殷有點苦惱,這問題真不好答。她八歲開始習核雕,至今已有十二年。祖父教導她時,千叮萬囑不許有偏愛,她什麼都學,什麼都雕,如今也說不上什麼特別擅長的。
她想了想,反問:「不知洛三姑娘最擅長何物?」
&漢念珠。」
阿殷爽快地道:「那我們比羅漢念珠如何?」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不由譁然。
誰人不知洛家大郎雕得一手好核雕,最為擅長的便是十八羅漢,風格出眾的南派核雕,被丞相一眼相中,才得以進永平。他的三妹洛嬌在羅漢核雕上也頗有其兄風韻,曾經得過北派張老與南派黃老的稱讚。
要曉得這兩位老人家極少誇人的。
洛嬌重哼一聲。
自尋死路。
她要死,她又怎會不願?
&日後,我們比十八顆羅漢念珠,一日為期,就這間客棧里比試,我會請來南派黃老為比試定輸贏。你若輸了,跪在長興街上給我磕頭,從街頭磕到街尾。我若輸……」洛嬌忽然笑了下,仿佛這是不可能的事情,「亦然。」
阿殷笑眯眯地道:>
幾乎所有人看向阿殷的目光都帶了一絲可笑,洛三姑娘並非馬大核,羅漢核雕與小猴獻桃更不一樣,十八羅漢核雕,神態各異,不像小猴核雕那般能以巧取勝。眾人仿佛都能預見阿殷跪地磕頭的場景了,這壓根兒就是一場必輸之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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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日,洛家三姑娘要與阿殷斗核的消息紛紛揚揚地傳了開來。
不僅長興街,連北派街南派街的人茶餘飯後都談論。斗核常見,洛家三姑娘與人斗核卻是不常見,且與其斗核的還是個姑娘,這可比兩個三大五粗的漢子要新鮮多了。
甚至有人暗中開了賭桌,買定離手。
只可惜無人看好阿殷,洛三姑娘的押注堆積如山,阿殷的押注僅有一二,且皆是獵奇者。直到第二日,忽有一白面郎君而來,隨手一擱,便是足足一錠銀子。
坐莊的郎君傻了眼,結結巴巴地問:「是……不是……下錯注了?」
言深瞄了眼,說:「好像是下錯了。」他摸着下巴,可惜地道:「不過買定離手,就當我可憐這位阿殷姑娘吧。」說着,轉身離去。
眾人下的注大多是十來文錢,多者也不過是幾十文錢,如今見一錠明晃晃
7.第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