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離蒼山不是很遠,但也有小半日的腳程。阿殷雇了兩頭驢子,將近晌午時分,兩人才抵達小鎮。小鎮原來有名兒的,大老遠的便瞧見一塊巨石上,刻有朱紅的「核雕鎮」字樣。
姜璇捂嘴偷笑,說:「這般明晃晃地刻在巨石上,生怕別人不知鎮裏住的都是核雕技者。」
阿殷很是興奮。
以前祖父從不允許她在外面顯露核雕技藝,她學核雕時,能夠交流的人只有祖父和阿璇妹妹。而如今裏頭全都是核雕技者!全!都>
她翻身下驢,駐足在巨石前觀摩,只道:「字跡蒼勁有力,可見刀功,若有核雕,真想得以一見。」
一聲不輕不重的嗤笑響起。
阿殷抬首望去,只見一明艷姑娘對她露出一臉的不屑,漫不經心地對身邊侍婢打扮的姑娘說:「這年頭阿貓阿狗都能談核雕,核雕又豈是那些平庸之輩能夠談及?真真可笑。」
侍婢輕笑:「姑娘說的是。」
&進去,免得有人污了我的耳。」
姜璇微惱,正想出聲反駁,卻被阿殷拉住。她輕輕搖頭,道:「如今核雕興盛,有才華者能得賞識。方才那姑娘看起來不過二八年華,若也是核雕技者,這個年紀心高氣傲也是應該的。」
姜璇嘀咕道:「姐姐十六歲的時候,外頭賣得最貴的核雕都及不上姐姐的呢。」
阿殷嗔她一眼,說:「出門在外自該謙遜,何況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姐姐才是最厲害的。」
阿殷哭笑不得,卻也拿她沒辦法。入了鎮子後,阿殷發現街道上行走的姑娘不少,經打聽才知原來大多都是替主人家來買核雕的侍婢。鎮裏攤檔商鋪琳琅滿目,皆是核雕,因水平參差不齊的緣故,有的門庭若市,有的則門可羅雀。
阿殷佯作挑選核雕的樣子,又問:「我方才見到一位姑娘,生得五官明艷,看似對核雕有所涉獵。」
她本想再形容一番那姑娘的容貌,檔主卻一拍大腿,道:「你說的是恭城洛家的掌上明珠,洛三姑娘!她與尋常人可不一樣。去年洛家出了一位核雕天才,正是洛三姑娘的長兄,他的核雕為當朝丞相所喜愛,去年年底已被招去永平,成為丞相府中的門客。如今可是丞相面前的紅人,小姑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知道嗎?現在莫說我們核雕鎮裏的人,連恭城的人都得讓他們洛家三分。」
洛家之事,阿殷有所耳聞,只是當時並沒有在意。
那檔主又道:「這位洛三姑娘也是有點天賦的,如今憑藉着她長兄的威名,在核雕鎮裏打橫走都沒人敢管她。我們雕核的,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出人頭地嗎?我雕核已有三年,出來的核雕形神韻工都是不差的,你瞧瞧這個,買回去當扇墜是極有面子的。瞧你是頭一回來我們核雕鎮吧?我馬大核的名聲那是整條街都知道的。」
隔壁攤檔有人笑了聲。
馬大核面不改色地道:「笑什麼笑?有本事賣得比老子多再來笑!」
那人面色訕訕。
馬大核搓着手,道:「小姑娘,你瞧着如何?賣得不貴……」上下打量眼前的阿殷,眯眼笑道:「看你頭一回過來,折個二錢,便只收你三十文錢。」
三十文錢,冬雲半年的月錢。
姜璇咋舌,道:「姐姐,這不搶錢嗎?」
阿殷也不表態,手指拈起核雕,放在掌心端詳。
是一個猴頭頂壽桃的核雕。
春光明媚,映射在阿殷纖細潔白的五指上,格外刺眼。馬大核的心虛來得突然,不知怎麼的,眼前姑娘看起來不過是個黃毛丫頭,說話談吐亦是平平,可當她安靜地端量自己的核雕時,那雙看起分外瘦弱的手卻如此沉穩有力,仿佛能夠輕而易舉地翻雲覆雨。
馬大核粗着嗓子道:「買不買?不買別擋路!」
阿殷問:「這是三十文錢的核雕,一百文錢的核雕又是哪種?」
馬大核一聽,以為遇到一個揮金如土的主兒,當即笑吟吟地道:「有有有,我馬大核這裏什麼都有。」他打開一個木箱子,又取出一個緞面錦盒,裏頭正是一個羅漢核雕。
阿殷微笑道:「原來馬老闆擅長羅漢核雕。」
&拜師學藝三年,雕刻羅漢無數,我這裏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