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和中級裁縫師的徽章(事實上,瑟羅非認為自家媽媽的一手好繡活兒至少值一枚高級裁縫師徽章)得以讓她們母女在鳥鑽石鎮租一個不漏雨、有些家具、甚至還鋪着地毯的小屋子,讓她們體面地穿着沒有補丁的衣服,也不必挨餓,但要說讓瑟羅非像大城市的少爺小姐一般擁有一個劍術老師,還是太過勉強了些。
你說學院?哦,海盜老爺們不流行玩兒這個。
這樣說來,瑟羅非確實在劍術上有那麼點兒天分。她扛着廉價的、比她身量長得多的黑鐵巨劍在鳥鑽石鎮上東打西鬧,赫然混成了熊孩子中的霸王。來往的傭兵和海盜瞧她有趣兒,不時也玩兒似的指點她幾句。就這麼吃着百家雜糧,她倒也順順噹噹學會了全部的基礎劍式。九歲那年,熊孩子王瑟羅非抱着「成為史上最年輕可愛的巨劍士」的夢想,給瑪格麗塔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告別信,三更半夜偷偷搭上了驛站的車,前往鄰近的瑪蒙城。
她並沒能如願成為史上最年輕可愛的巨劍士。俗話說,神明關了你的門就會給你開扇窗,於是,她成為了史上最年輕可愛的通緝犯。
劍士算得上門檻最低的職業,每年都有無數男女老少湧向各個公會參與考核。當時,幾百號人扛着各種各樣的劍排排站在公會大廳里,每人身前擺着一根腦袋粗的木樁子。考生在考官吃完一疊玫瑰餅喝完一壺茶的時間內獨立把柱子砍成兩半,就能通過初選,進入下一關考核。
這對瑟羅非來說簡單得不行。她一個漂亮的斜挑,不僅削了木樁子,也買一贈一地削了瑪蒙城公會塔的能源柱子。
這等事兒,在帝國史上聞所未聞。一片慌亂中,明白自己闖下大禍的瑟羅非哆哆嗦嗦着順着人群逃走了。
——噢自然,拜她所賜,這種連名字都不用登記的,平易近人的初選考核方式,也自此成為了歷史。
接着,是長老院語焉不詳的通緝,圍城的軍隊,滿大街行色匆匆的魔法師。
瑟羅非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跌跌撞撞逃出主城區的——她是真的被嚇壞了。她只記得自己福至心靈一般,在事發當晚、逃亡躲藏的路上,毫不猶豫地將巨劍扔進了一條水流湍急的內河。然後,她走進了瑪蒙城郊的貧民區,好長一段時間把自己蜷縮在一個散發着濃重霉味兒的樓梯間裏。
她一動不動地發了三天的呆。
第四天,她抖着起了皮、裂了血口的嘴唇,麻木地從懷中掏出一塊硬得硌手的麵包——她僅剩的乾糧——就着濕潤的泥巴,吃掉了三分之一。
第六天,當她準備吃掉最後三分之一麵包乾的時候,四五隻紅着眼睛、個個有她腦袋大的針毛鼠,貧民區的常客,貪婪地包圍了她。
第十天,她將最後一根針毛鼠腿骨扔下,抹了抹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臉,搖搖晃晃走出了樓梯間。身後,是一小堆白生生的骨頭,乾乾淨淨的,一點兒肉渣都找不出。
沒過多久,她撿到了一個髒兮兮的,眼睛卻很漂亮的啞巴男孩兒。接着,又遇上了一個包着臉的怪老頭兒。他們三人算是相依為命地過了五年。
然後,在某個暖洋洋的清晨,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又是孑然一身。
又過了一陣子,突然有一天,瑪蒙城的駐軍在一夜之間撤得乾乾淨淨,各方開放自由通行。
瑟羅非靜心觀察了一會兒,發現長老院的確是不再關注瑪蒙城,也無所謂她那份通緝令了,這才收拾了包袱,低調地出了城,回到了闊別五年的鳥鑽石鎮。
迎接她的,是發病了一段時日,躺在破草蓆上跟死屍一般、已然雙目失明的母親。
唯一的親人命懸一線,需要大量金錢救治。瑟羅非不曾了解任何一門手工技藝,她只會玩劍。偏偏她沒有工會派發的徽章,不能註冊為傭兵,也無法通過任何正規路子接受正規委託。她空有一身力氣,卻發現賣力氣的活計充其量不過使她們母女吃個飽飯罷了,要進一步治病,做夢呢。
在碼頭搬了四天貨物之後,她毅然回到家裏,將所有能變賣的家具大包裝箱拖到碼頭,以事先說好的價格囫圇賣給了她的前僱主,矮人紅鬍子大叔,換回了足夠支撐一個滿月的藥劑和一把巨劍。
不滿十五歲的瑟羅非背着巨劍,蹭蹭鼻頭,在矮人大叔嘆息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爬上了一艘綁着骷
第01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