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節的夜晚,禹州城裏是一片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熱鬧是屬於牆裏的,寂靜是屬於牆外的。此刻,一輛頗為破舊的馬車正好從城門處不緊不慢的駛向城外。馬車緩緩地走着,待到離城門有一段距離了,坐在前面的一位大漢就使勁抽了一鞭子,馬兒一吃痛,就撒開腳丫子跑了起來。
隨着車軲轆越滾越快,不小心就從一塊大石子兒上壓過,馬車一震,饒是坐在前面滿臉胡茬的大漢也不禁身子一歪,隨即又抓緊了韁繩,往速度慢下來的馬兒身上甩了一鞭子,催促着馬兒跑快些。然而歪倒在車內的兩人卻是因為這一震,撞到了一起。
謝安娘只覺額上一疼,反射性的就想拿手揉一揉被撞疼的額頭,卻發現自己的手似是被綁着,心下一驚,混沌的大腦也立即變得清醒。她試探性的微微睜開了一條眼縫,偷偷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這個狹小的空間就只有一具僅隔半個拳頭距離的男性軀體躺在她的身旁,而迷暈她的那個大漢明顯就不在。
看到這情形,她緊繃的神經微微放鬆了一點,掙扎着往旁邊挪了挪,努力將半個拳頭的距離變成了一個拳頭的距離。做完這事,她睜大着一雙杏眼,開始仔細打量着自己身處的地方。發現這處的空間不僅狹小,而且髒亂,在她頭頂上方的木板上還有着一塊黑漆漆的污漬。身下接觸到的是硬邦邦的木板,而且還一晃一晃的,周遭寂靜無聲,沒有半分的喧囂,她想,她怕是在馬車上,很有可能還是在已經出城的馬車上。
想到這裏,她不禁有點後悔,早知道就安安靜靜待在謝府做個備嫁的新娘,也就不會遇上這檔子事兒了。不過,這世上什麼都有得賣,就是沒有後悔藥賣。想到雲璫那丫頭,還在眼巴巴的等着自己帶春酥卷回去,也不知道她的病好點了沒,這要是沒有看見自己回去,肯定得着急死。
她又努力掙了掙自己身上的繩索,發現手上綁的很結實,那人絲毫沒有因為她是個弱質女流而有所鬆懈。也不知道他求的是什麼,若是財,這個倒也好商量,若是……,她打了個寒顫,一顆心直往下沉。
也不知道這一府的人,得什麼時候才會發現自己不見了。接着腦海里又閃過謝宛娘那雙惶恐、掙扎的眼,對了,宛娘當時離她也就三丈遠,她應該有看見自己被人給迷暈塞上車。
當時大街上行人如織,她自己一個人走着走着就和堂妹們拉開了距離,本來是在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看到了一盞很不錯的花燈,想走過去買下來,沒想到剛走過去,就被人出其不意的拿帕子捂住了嘴。幸好她平時也喜歡搗鼓些花花草草的,對藥性也頗為熟悉,一聞到氣味不對,就立馬選擇了閉氣。沒想到還是吸入了一點,昏迷到了現在才醒。
身下的馬車又是一震,謝安娘毫無防備的滾到了身旁男人的懷裏,辛辛苦苦拉開的距離頓時就沒了。她忍住鼻頭的酸痛,抬頭看了看貼近自己的男人,這一看,不禁呆了一下。
緊抿的唇角,直挺的鼻樑,修長的眉宇,五官像是被上天精雕細琢過,鑲在一張有稜有角的臉上,異常俊美。就是不知當那緊閉的雙眼睜開時,會是何等的風華,怕是要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吧!
終究是個受過教養的大家閨秀,謝安娘只是失神了那麼兩三息的時間,就回過神來,移開了眼。待眼光無意中瞥向了眼前人的身上,她微微訝然,身旁之人穿的是件雲紋織錦的衣服,這種面料是最近才出現的,不過只有禹州富有的官宦人家和頂級的富商之家才買的到。她在大伯母的院子中就見過這種面料,據說是價格很貴,寸錦寸金的,而且還限量購買,尋常人可能一輩子都摸不上這種布料。就連大伯母的那兩匹她都捨不得自己用,準備留給宛娘做嫁妝呢!
光是眼前這人的衣裳,就足夠尋常人家一輩子的嚼用,難道這綁匪真的是為了求財?可自己並沒有穿的很招搖呀,為着出行方便,再加上大街上人來人往的,怕身上的東西被宵小之輩順去,還特地將平時穿戴的首飾配件換了下來,只一身丁香色的細棉布衣裳,怎麼看都是不甚起眼的呀!
「吁」,外邊駕車的大漢,拉住了韁繩,將馬車停靠在了一座荒廢的破廟前。
破廟裏的有微微的火光,聽到外邊的聲響,裏面立馬出來了兩人。走在前面的是一個面色發黃的婦人,後面跟着的是一個面相看
第1章綁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