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羊絨的手套,帶着一具不知是否有明天的身體。
我不知道自己的回歸是否正確,我一生理智,鮮少衝動,記憶中任性的衝動只有三次:
第一次,我在雲南過春節,他一個電話打來,告訴我,他病了,問我回家可好。我不知自己為何突然血液沸騰,收拾行李,買了最快的機票,立刻飛回了北京,只是,在我和他的家裏,迎接我的,卻是郭錦兒曖/昧的畫面。我知道那一副畫面必然是假,可我依然退了出去,因為,那時候的我,明白,站在他身邊的那個人,或者不會是我,也不該是我……
第二次,我從雲南回來,他向我求婚,我一秒鐘也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他。不,這一次算不得衝動,因為,事實上這一刻,我已經在內心裏鬥爭了九年,準備了九年……
第三次,便是這一次。他又是一個電話,隔着太平洋打過來,告訴我,他醉了,一個人睡覺好害怕,問我回來好不好?
呵,所以,我又來了。
可是,我又是如此的矛盾和害怕,我害怕不能陪他到最後怎麼辦?那我的回家,會不會是一個錯,可我仍告訴自己,我只是回來看看他,只要能默默地看着他就好,所以,我回來,然而我躲藏,直到無處可躲……
終於,我仍舊以他妻子的身份重回他身邊,他想給我一個完美的婚禮,我,卻再度猶豫……
然而,如果我說,我也曾如每一個女孩一樣,憧憬着屬於我的婚禮,會不會是一件可笑的事?
我想要一個中式的婚禮,我嚮往那樣的中國紅。
鳳冠霞帔也許是笑話了,可是,我要穿着一身紅裝出嫁,戴長長的金流蘇,遮住我的面頰。
這樣的我,是不是一個俗氣的人?
俗氣與否,那也只是我的一個夢想罷了……
他放下日記本,讀不下去……
原來,他從雲南回家生病那次,她竟然真的回來過……
呵,他真是愚蠢,這是必然啊……他的妹妹,深愛着他的妹妹,什麼時候對他的話不遵從?什麼時候,她都那麼乖,那麼委屈地聽他的話,哪怕他撕了她父親最後的墨寶,她說了恨他一輩子,可最後,卻也只是愛了他一輩子……
眼前浮現出她的笑容,穿着復古的紅裝,長長的金流蘇垂面而下,她在流蘇後甜甜地笑,叫着他,二哥,我回來了……
眼淚,終於還是無聲地滑落……
註定,這是一個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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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紅腫了眼睛下樓,一家人都在等着他吃早餐。
姜漁晚看着他的眼神是滿意的,笑眯眯的,可是蕭城卓卻瞪着一雙大眼,恨不得吃了他,只不過,蕭城興等兩人在前,他不便發作,至於蕭城興,則像什麼也發生一般,吃着早餐。
沒有人在早餐桌上問話,他靜靜地吃完,照例一聲,「爸,媽,我去上班了。」
起身離去,也沒有人回應他。
直到他上了車,準備開車了,他的手機響,一看,是爸爸打來的。
&有事?」他問,這也算是明知故問了。
&真的打算結婚?」蕭城興在那頭問他。
他沉默。
那端,便傳來蕭城興的嘆息,「也罷,只要你自己覺得好就行……」
&我……」他哽咽。
&庭,如今你長大了,爸爸絕不會再逼你什麼,你自己想清楚吧……有些事,一旦做了決定,就沒有再回頭的機會了……」
蕭城興的話,語重心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