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岑三娘一直恭謹的垂眸不語。皇后話峰一轉:「杜將軍年少英武,杜夫人秀麗的像畫裏人似的,真真是雙璧人。我記得杜將軍的妹妹幼時特別淘氣,常欺負我那侄兒。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岑三娘心一沉。
「娘娘似要與杜夫人敘舊,臣妾身子有點不太舒服,先告退了!」武昭儀緩緩起身,向皇后娘娘福了福,打斷了她的話。
岑三娘暗暗鬆了口氣,武昭儀擺明了是在幫自己。她隨即看了她一眼,朝她暗暗頜首。
崔皇后惱怒的看着她,嘴裏卻道:「回宮歇着吧,安子,去召太醫,就說武昭儀身子有點不太舒服。」
武昭儀微笑着謝了恩,扶着侍女的手慢吞吞的走了。
岑三娘就聽到一個嬌媚的聲音道:「武昭儀又不舒服了,皇上又該心疼了。」
她悄悄看過去,二八年齡,生了雙極美的鳳眼,眼角上勾,襯着飛揚的眉,自然而然就流露出一味媚色。
能坐在下頭靠前的位置,地位也不低。
「劉婕妤慎言。」皇后淡淡說道。
哎呀,岑三娘又想起這段歷史中另一個超級大炮灰,可憐的蕭淑妃。此間沒有王皇后,也沒有蕭淑妃。可是看這崔後和太子生母劉婕妤,分明一個對應一個。
「唉,本宮被武昭儀一打岔,杜夫人,方才本宮說到哪兒了?」崔皇后伸出手指點了點額頭。
岑三娘起身回話:「稟娘娘,臣妾方才聽您說起小姑幼時常欺負你家侄兒。說起你家侄兒,妾身前些日子在隨園牡丹會上見過。」
崔皇后眼裏有了笑意:「哦?」
岑三娘輕聲道:「長的與娘娘極像,少年,清俊無雙。聽說乳名便叫玉倌。只可惜我小姑與他真是無緣。雖說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各有各的姻緣。」
眾嬪妃見皇后的容貌,想起那位崔公子,乳名玉倌,都暗暗點頭
崔皇后先還聽着高興,隨後臉上的笑容就變得極淡。心想,怪不得家裏送了信來,央我賜婚,這杜家真不識抬舉。小小一個淑人就敢當本宮的面回絕親事。
皇后微笑着:「哦?杜夫人嫁進杜家不到一個月,怕是還沒有本宮清楚個中緣由吧?本宮當時還是晉王妃,正巧回家探親,遇到我家兄長請杜國公飲酒。本宮記得就是那次,崔杜兩家許下了親事。只待兩家孩子年歲大些就議親。本宮親眼所見,親耳聽見,怎麼杜夫人會說兩個孩子沒有姻緣呢?正巧崔侯爺求到本宮這裏,想要一份體面。本宮這就下旨……」
玉口一開,懿旨一下,就再無轉圜餘地。岑三娘暗暗叫苦,離座下跪打斷了皇后的話:「稟娘娘!臣妾那樣說並非沒有緣故!母親纏綿病榻,藥石無靈。得高人指點,需得小姑嫁人沖喜!」
她一口氣說到這裏,腦中飛快的轉着,謊話如行雲流水:「想開國侯大公子身份何等尊貴,焉能如此委屈。且對方需是……」
崔皇后也不是吃素的,竟哈哈笑了起來:「原是擔憂這個。崔杜兩家本是世交,長輩有難焉能見死不救!傳本宮懿旨,賜開國侯長子崔孟冬與杜國公府二姑娘擇吉日速速完婚!」
岑三娘張開了嘴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說道:「……需是相貌奇醜之人,貞觀二年出生方可。」
她想說的是鄒家大郎。沒曾想話慢了那麼一句,被皇后打斷。
武昭儀幫着她打斷過皇后一次,最終還是沒能阻止皇后賜婚。
燕婉,可憐的燕婉。就為了那句偽君子嗎?崔孟冬的心胸也太狹窄了!
這讓她回府怎麼說?岑三娘心都糾緊了。
她終於明白了,宮裏這些嬪妃都是臣子們的女兒。是刻意被崔皇后留下來做見證,做傳聲筒用的。不消半日,全長安城恐怕都會知道開國侯與杜國公府賜婚的消息了。
嬪妃們紛紛上前恭喜皇后侄子與杜家的親事。
一名宮女上前扶起了岑三娘。
「說起來咱們也算是親戚了。今日你得封淑人,本宮賜你一柄紫玉如意。」皇后的笑容像大雪初霽一樣乾淨美麗。
岑三娘心亂如麻,聽到被那名宮女輕輕提醒了聲:「夫人,謝恩吧!」
她如夢方醒。事已至此,她就算再拒絕,皇后也不會收回成命。她再次行了跪叩大禮。
皇后離了鳳座,親手攙扶起她,溫言道:「夫人放寬心吧。既是為了你母親的病,我這就囑人去開國侯府傳旨,令他們速速準備婚禮。」
虛偽的想抽她啊!岑三娘努力控制着自己沒有推開皇后,低聲應了,離開了皇后寢宮。
崔皇后回到鳳座,讓嬪妃們散了。這才又吩咐身邊的內侍:「去請杜將軍。長兄如父,本宮要把這件喜事親口告訴他。」レレ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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