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彭主任。」
彭長宜站住,老朱緊走了兩步,把手中一張小紙條塞到彭長宜手裏後,扭頭就走了回去。
彭長宜低頭一看,是剛才打電話要要統計的修車費用,他放進手包里,等閒時在細看。
姚靜是坐着他們厂部的新帕薩特來的,彭長宜知道,這是王圓賣的那批合法化了的走私車。說道:「這車怎麼樣?」
姚靜說:「進口原裝,當然好啊。」
彭長宜笑笑,點點頭,就坐進了自己的老上海,他們兩輛車一前一後進了市委市政府的大門。
每次進這個大門,彭長宜都習慣往房頂上看一眼,儘管他知道什麼也看不到,但是習慣一旦養成,就不好改,況且他也不想改,事實上也改不了。他想起了丁一,想起了在樓頂上人、狗、夕陽的美好影像,是那麼深的刻在他的腦海中,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儘管他們都先後離開了這個地方,但這裏,留下了他對一個女孩子的美好印象,他甚至希望有一天他們都老了的時候,他會告訴她,告訴在她最好的年紀中,一個男人曾經偷偷的看過她,那是他見過的最美的畫面,深深的印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彭長宜突然有些傷感,無論是姚靜和葉桐,都讓他無法找到對丁一的那份美好和嚮往。如果,如果不是他發現有人也喜歡她,保不准他彭長宜會和丁一發生點什麼的,他始終這麼認為。唉,丁一啊丁一,你該回來拍片了吧?想到這裏,他有了片刻的失神。
下來車後,彭長宜和姚靜一起走進大樓。姚靜去了二樓,彭長宜上了三樓,他敲開王家棟的辦公室,王家棟仍然在原來的部長辦公室辦公,只是門牌改成了副書記。
王家棟優哉游哉的樣子,正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喝茶看報紙。彭長宜進來後撲哧笑了,說道:「您老好悠閒啊?我怎麼不習慣您這麼悠閒?」
王家棟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說道:「讓你習慣幹嘛?悠閒好,幹嘛要那麼忙?太忙有人會不高興的,我現在開始研究養生了。」
王家棟說的很對,現在整座大樓只有一個人最忙,那就是鐘鳴義,其次是范衛東,偶爾孫玉龍也會過來湊熱鬧。人們都以為,亢州政壇又會出現一個政治聯盟,那就是鍾范聯盟,但是後來發覺,范衛東也慢慢生出了怨氣,估計這個鐘書記不太好伺候。
彭長宜笑笑,自己倒了一杯水,說道:「您老心態真好。」
王家棟笑了,說:「這叫到哪山就唱哪山的山歌,如今,山大王都換了,你就不能再唱舊山歌了,那樣新大王會不高興的。該靠邊的時候,必須靠邊,該縮頭的時候,必須縮頭,不然腦袋就掉了。這就跟談戀愛一樣,是兩情相悅的事,無論是單戀還是暗戀都不管事,都是剃頭挑子一頭熱,什麼時候王八看綠豆,對眼了,那就成事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真幽默,沖您這麼精闢的比喻,我中午也要請您吃飯。」
「不,我現在儘量不在外面吃,少在公眾場合下露臉,人,必須知道進退。你也一樣,任小亮最近跑的很勤,北城在這次整頓中表現不錯,那假造的,比真的還真!我看鐘書記很高興,所以,你以後一言一行都要謹慎小心,酒可以少喝,場合可以少參加,說話就要多注意一些分寸,別人能發的牢騷你不能發,知道為什麼?」
彭長宜笑了,說道:「知道。」
「知道什麼?」
「呵呵,反正我知道就是了,我跟別人不一樣。」
王家棟點點頭,說道:「對,你的身上有王家棟的烙印,有樊文良的的烙印,甚至還有江帆的烙印,這三個烙印哪個都不是鐘鳴義喜歡的,同樣的錯誤,別人犯了沒事,你興許就有事。這一點,你那朋友,做的就不錯。」
彭長宜知道部長說的是江帆。
「有的時候,越是在動盪中,越要保護好自己,從來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在上朝得寵了,就不要指望在這朝也得寵,有幾個人能做達到馮道的境界?做到幾朝不倒?沒有。所以,只要把這些看明白,你就心裏平衡了,坦然了,想比那些默默無聞的人來講,自己終究曾經風光過。人,最難做的就是滿足,只有滿足了,才不會有那麼多的。任小亮在這次學習整頓中出了風頭,你記住,千萬不要嫉妒,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少出現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