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醫陸陸續續離開,殿內便徹底安靜了下來。
徐婉疲倦地站起身來,這一整天照顧圓圓,她也是累得夠嗆,午飯也只是草草用過一些,這時已經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出來的時候殿內靜悄悄,徐婉伸出手指對着宮人打了個手勢,示意她不用出聲,隨後又看了一眼內殿才道:「公主晚間只怕還會醒來,若是哭鬧的話,你們儘量陪着她玩點別的轉移下注意力。還有,千萬不能讓她用手去撓那些紅疹,如果撓破感染就麻煩了!」
幾個宮人連連應下,徐婉這才吐出一口濁氣,看向外頭暗沉下來的天,收拾了一下倦怠的身體,抬腿走了出去。
她本來以為鳳澈已經走了,剛剛出了殿門才看到院子裏的槐樹下,他正同人說着什麼,聽到身後動靜,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然後又跟身側人交代了一句,便緩步朝她走了過來。
徐婉腳步微頓,等他離得近了,連忙便躬身行了一禮。
「徐大人辛苦了,這禮數就不必了。」鳳澈的聲音聽上去淡淡的,沒什麼情緒。
徐婉再次一禮,道:「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鳳澈聽了面上沒什麼表情,淡道:「徐大人這是要回去?」
徐婉點了點頭:「天色晚了,再不回去父親要擔心了。」
鳳澈點了點頭,看向身後:「賀禮,你送徐大人出宮。」
賀禮連忙應了,一旁的徐婉急忙就擺了擺手道:「不用了,皇上,這晚宮我也走過好多回了,我自己能回去,就不勞煩賀公公了!」
鳳澈沒說話,一旁的賀禮已是笑着道:「徐大人客氣了,小公主可是皇上的心頭肉,你今天陪了小公主一天,身體勞累,讓咱家送你,那是咱家的福分!徐大人,這邊請吧!」
話說到這份兒上了,徐婉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好躬身應下:「那就謝過皇上……有勞賀公公了!」
賀禮搖頭嘆笑一聲,人已在前頭領路,徐婉急忙快步跟了上去,急急匆匆出了晚宮。
鳳澈目送她離開,隨後收回目光看向天邊已經升起的一輪圓月,他眸中情緒極淡,卻依舊能瞧出刻意收斂情緒的雙瞳內透出幾許悲涼來。
身後有腳步聲走近,鏗鏘的鎧甲撞擊聲響叫他不用回頭便已知道身後是什麼人。
「朝陽,你想她嗎?」
身後的人身形一震,站在那裏半響未動,他沒有回答,卻聽得前頭那人的聲音極淡的傳了過來:「我想她了。」
朝陽的身子僵持得越發厲害,半響才道:「皇上……已經這麼多年過去了,您該放下了!」
「那你放得下嗎?」鳳澈忽然回過頭來,瞳孔之內折射出幾許逼人的光,「三年多了,你還不打算把洛公主接回來?」
朝陽呼吸一滯,隨後低下頭去:「皇后的死,北羅脫不了干係,縱然與她無關,但我心中過不去這個坎兒!」
鳳澈眸光低垂下來,上前幾步,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道:「本就與她無關,你何必耿耿於懷?」
朝陽沒有回答,鳳澈別開視線看向院子前頭無盡的黑暗輕嘆:「晚晚還在時很喜歡洛公主,就當是為了她,放下吧……」
朝陽眼睛有些泛紅,他總是勸說他放下,可他自己呢?能放下嗎?
鳳澈似乎是從他的雙眸中看出他心裏的想法,輕輕一笑:「朕與你不同。這世間只有一個晚晚,獨一無二,無可替代,除卻了她,朕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朝陽,你懂嗎?」
「朕常常想,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也許只是不經意的一個抬頭,便能看到她越過茫茫人海,穿過重重暮光來到朕面前,衝着朕笑,喚着我的名諱……這世間,也只有她敢那般膽大妄為,也只有她能……」
朝陽半響說不出話來,良久才道:「如果皇后不回來了,皇上真的要這麼等一輩子嗎?」
鳳澈淡淡笑了笑,沒有作答,朝陽看了看他,終究是沒有再問。
「小公主的病情好些了嗎?」
「已經控制住了,你若是不放心,可以進去看看她,畢竟,她喊你一聲秦叔叔。」
朝陽搖了搖頭:「不必了,只要小公主和小皇子好好的,屬下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