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說話的時候,蘇紫染一直盯着某個男人僵直的背影看,俊挺依舊,卻依稀帶了一股蕭瑟落寞的氣息,看得人心惴惴焉。
她不知道為什麼,那個口口聲聲要和她解釋的人自從停下打鬥之後就一直用背對着她,難道這種時候,他不是該趁此機會博得她的同情然後重獲她的好感嗎?
這種事,不是他一直以來做慣了的嗎?
想了想,終究沒有心安理得地站在原地。
她用力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底閃過幾分為難與掙扎,可最終,腳下的步子還是沒有停下,慢慢地移到了他身後。
或許是聽見了動靜,男人原本已經僵直的脊背驀然間又是一頓,雖然沒有太大的反應,可單單是那一下,蘇紫染就看出了他的情緒變化。
或許,他也是有那麼點緊張的吧?
無論是不是裝的,現在她都不能扔着他不管,好歹這箭是為她擋的,好歹這傷是為她受的,就算她再沒有理智,也不會在這種時候非要跟他鬧彆扭不可。
她也不想去思考他當時究竟為什麼沒有躲開那支箭,是故意也好,是躲不開也罷,終究還是因為她……
「王爺,你的傷……還能撐下去嗎?」細弱蚊蠅的聲音淡淡響起,頓了片刻,她又似覺得的自己的問題太過矯情,乾脆問道:「身上有沒有療傷的藥?」
寬大的袖袍掩去了底下那雙緊緊握起的手,骨節發白,男人的胸膛明顯起伏了兩下,幾不可聞的一聲長嘆之後,男人緩緩轉過身來,清俊的面容上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饒是蘇紫染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還是被他這幅模樣嚇了一跳,倒不是被他板着臉的表情嚇到,而是他身上的傷着實恐怖——起碼遠比她以為的要重得多。
那雙黑黝黝的鳳眸沉澱了太多複雜的濃情,蒼白的臉色像是塗了厚厚脂粉的鬼魅一樣可怖,起伏不斷的胸膛上,艷色刺目的血汨汨不斷地往外流,染紅了大片大片的白袍,似是一朵朵綻開極致風華的曼珠沙華。
再這麼下去,她絲毫不懷疑他身上的血會就此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