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縣主看不下去了,眼角的餘光瞥到顧伽羅進來,便笑着打斷寧氏的話:「顧氏來了,李內侍,宣旨吧。」
清河縣主是馬皇后的嫡親侄女,與坤寧宮裏的內侍、宮女都認識。前來傳旨的這位李內侍,是皇后的得用之人,清河縣主對他也頗為相熟,是以,說話的時候,也就多了幾分隨意。
李內侍趕忙站直了身子,雙手捧出皇后的懿旨,立在供桌前,清了清嗓子:「齊家接旨!」
顧伽羅快步走到清河縣主身後,跟着婆母一起跪地接旨。
寧氏被打斷了話,心裏不喜,但她分得清輕重,乖乖的跪了下來。
皇后的懿旨很簡單,李內侍幾句話讀完,然後將懿旨交給了清河縣主,笑着說道:「咱家恭喜縣主,賀喜縣主。」
寧氏癟了癟嘴,皇后給她兒子賜婚,就算恭喜,也該恭喜她寧氏呀,結果這死太監居然跑去巴結馬氏,真是個狗眼看人低的狗東西!
清河縣主聽不到寧氏的心聲,只笑着請內侍進屋吃茶。李內侍連連擺手,推說還要趕回去交差,便要告辭離去。
清河縣主苦留不住,只得命人將李內侍等人送出去。臨行前,照例給李內侍塞了個紅包。
寧氏見了,慌忙避開眼神,這時她倒是忘了人家李內侍是來給她兒子賜婚的事實了。
送走了李內侍,清河縣主象徵性的對寧氏道了句恭喜。
顧伽羅緊跟婆母,也衝着寧氏說『恭喜』。
寧氏卻沒了方才的得意洋洋,忽的斂住了笑容,換上一副悲戚的神情,哀聲道:「托娘娘的福。我們勉哥兒也得了一門好親事。只是老爺和勤哥兒還在詔獄裏受苦,連勉哥兒成親,他們也不能親至——」
寧氏話音一頓,抬頭看向清河縣主。眼中泛着水光:「大嫂,求您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想想辦法,把老爺和勤哥兒救出來吧。」
清河縣主挑了挑眉毛,淡淡的說道:「弟妹。你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如果有辦法,我定早早就將他們父子救出來了。可問題是,我們老爺也不再京里,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支撐起整個齊家已經很吃力了,哪裏還有本事去詔獄裏救人。」
就算能救,清河縣主也不想輕易的讓齊令源父子出來。他們給齊家惹了這麼大的禍事,讓齊家近百年的基業毀於一旦,害得她無辜的夫君、兒子前程盡毀。如此不肖子孫,難道不該受些教訓嗎?!
寧氏的哭聲一窒,旋即道:「大嫂,您可是堂堂縣主啊,在皇后跟前也是極有體面的。今兒個皇后給勉哥兒賜婚,定然也有您的面子呢。」
言下之意,竟是想讓清河縣主去求皇后娘娘。
清河縣主斂住了笑容,正色道:「高祖有令,後宮不得干政,娘娘雖然疼惜我。可也不能為我違了祖訓。再者,方才李內侍也說了,娘娘給勉哥兒賜婚,根本就是耐不住九公主的請求。與娘娘無關。齊家風雨飄搖,弟妹還需慎言。」
最後,清河縣主露出嘲諷的笑容:「縣主?大伯母還是大長公主呢,尊榮、盛寵遠勝於我,齊家的事兒,連她老人家都沒辦法。我又能什麼法子?弟妹,勉哥兒的親事已經定了,依我看,你還是操心他的親事是正經。」
寧氏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她不傻,自然聽得出清河縣主話里的不滿和嘲諷。她也知道,西府從上到下都在埋怨勤哥兒,罵他是禍頭子,禍害了整個齊家,還險些氣死了親祖母。更有不少人恨不得齊令源父子一輩子待在詔獄不出來。
「黑了心肝的小人,你們只記得勤哥兒惹了禍,為何不想一想勤哥兒曾經上陣殺敵,為齊家賺了許多戰功?」寧氏心裏罵着,不管兒子闖了多大的禍,那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作為母親,寧氏絕不容許有人咒罵她的寶貝兒子。
「大嫂,話不能這麼說,我知道,勤哥兒給齊家闖下大禍,可聖人罰也罰了,打也打了,勤哥兒的案子已經了結了,」
寧氏忍着心底的不滿,低聲下氣的跟清河縣主討人情,「如今,聖人的怒氣消了,只需咱們再走個人情、托托關係,老爺和勤哥兒便能出來呢。」
寧氏頓了頓,話音一轉,「其實,早些把老爺和勤哥兒救出來,我也是為了大嫂着想。如今家裏沒個頂門立戶的男人,讓大嫂受了許多苦,如果老爺和勤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