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新城沒着急,等張克帆看完後,才接過文件,不快不慢的看了一遍。
簽名是外公的,印鑑也是外公的,這都沒錯。
也即是說,外公的確借了錢,而且就在過世之前不久。
回想一下外公過世前後的事情,葉新城很快就想明白了:之前,外公因為收到一個朋友的消息,說南邊一個藥販子的手裏有一批優質藥材急於脫手,所以他調集了手頭所有的資金,匆匆趕去……或許因為藥材的量太大,外公向大徒弟袁大成又借了一百萬,這並不稀奇,這一份借據應該也就是這麼來的。
不幸的是,外公乘搭的飛機遭遇空難,機上所有人都落得機毀人亡的下場,最終外公連屍骨都沒能找回來,錢就更不用說了,民間的藥材貿易講究現金交易,外公帶着的錢在空難中已經全部化作灰燼,其中也包括這一百萬。
當然,欠債還錢,天公地道,葉新城想明白後,輕輕放下借款合同,沒說話兒,轉頭看着張克帆,看他怎麼說。
張克帆沉吟了一下,說:「少波,我師父既然開口問你爸借錢,你們又準備了這么正規的合同,應該定下還款日期了吧?」
袁少波輕咳了一聲,不太情願的回答:「三個月!」
「哦?」
張克帆眉頭舒展開了,看着袁少波,沉默了一會兒,才問:「少波啊,既然是已經訂好了三個月還款,你這時候來收債,是怎麼一回事兒?」微微一頓,張克帆又問:「你爸呢?他是個什麼意思?師父才剛過世不到一個月,你們就上門逼債,你爸還算不算小城的長輩?」
袁少波訕訕一笑,說:「小師叔,我爸這一段不在國內,秋元堂的事情現在由我拿主意,他不知道今天這事兒的。」微微一頓,他故意苦着臉又說:「說實在,上門來問你們要錢,我也是迫不得已的,秋元堂這一段資金周轉上出了點問題,如果收不回這筆欠款,秋元堂分分鐘要倒閉的,所以還請張叔和小城幫幫忙,把錢先還給我們吧!」
「你爸不在國內?」
張克帆直接掏出手機,撥了出去,不過,鈴聲響了好久都沒人接聽,他才慢慢放下了。
袁少波很淡定的看着張克帆的舉動,眼睛裏幾乎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得意之色,又說:「小師叔,我爸不管這事兒了,他也管不了,這一百萬要是收不回來,我們秋元堂就危在旦夕了,你們還是儘快準備錢還款吧!」
張克帆想了想,搖頭說:「這筆錢我們沒有,既然師父和你們定下合同了,那麼一切都跟合同走吧,現在距離還款期還有差不多兩個月,你到時候再來和我們談!」
說完,張克帆很光棍的看着袁少波,手上擺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小師叔,你這麼做,就太不講人情了吧?」袁少波的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
「人情?」
張克帆冷哼一聲,張嘴就罵了回去:「你回頭可以去問問你爸,當年要不是師父傳他醫術,他早就餓死了,能活到現在嗎?當年你爸學成後要開秋元堂,又是誰給他的本錢?他還錢了沒有?還有,九年前他惹了麻煩差點被人逼得破產,那一次又是誰動用了各種關係和路子,幫他把事兒擺平的?現在師父才去世一個月,你就上門來逼債,還敢張嘴閉嘴說什麼人情,我呸,真TMD一家子白眼狼!」
張克帆這一頓罵毫不留情,罵得袁少波「噔」的一下站了起來,臉上漲得通紅:「姓張的,我看在我爸的面子上叫你一聲小師叔,你別以為自己就真的是我的長輩了,在千金堂里你充其量就是個打工的夥計,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嗎?哦,我明白了,張爺爺過世後你就盯上這千金堂了,真把這裏的生意當成你自己的了啊,我告訴你,千金堂以後是小城的產業,還不還錢都是我們和小城的事兒。」
「你……」
張克帆氣得臉色一變,瞪了袁少波一眼後,又忍不住轉頭看了看一旁的葉新城。
袁少波的話兒里,已經是赤裸裸的挑撥離間,張克帆的里雖然一點私念都沒有,可是以他對葉新城的了解,卻有點拿不準葉新城會不會當真。
偏偏這時候葉新城繼續沉默着,臉上流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張可馨在後面,輕輕拉了拉父親的衣角,示意父親不要再說話兒,她可不想看着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