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御史行台衙門,孟葉落神色淡漠的看着面前的一張紙,筆墨不多,但卻真實的描述了這場戰爭的勝負,言辭中立,表述真實,陝甘軍隊幾乎全軍覆沒,兩省土地盡喪,唯有蘭州、長安兩座省城倖免於難,西涼人達到了目的才自願退走。
又看了一遍,孟葉落才用了印,用的卻不是監察御史的官印,而是另外一方小巧的金印……
……
長安東門,一個胡人打扮的中年人望着這座古城,百感交集,潸然淚下,一旁的小廝低聲道:「少爺,該動身了。」
中年人點點頭,爬上駝隊中一匹雙峰駝,駝鈴悠揚響起,迎着漫天朝霞,啟程了。
一股風吹過,中年人帽子旁的狐狸尾巴向後飄去,原本長着耳朵的地方只是光禿禿的一片,沒錯,他就是喪家之犬——汾陽侯府三少爺呂叔寶。
汾陽侯死的當天,老夫人就隨他去了,偌大一個家,連續死了四個人,誰也承受不起,三少爺本來就是個無能之輩,現在更加慌張無措,柳松坡騙了他,把爹爹送出城去喪了老命,卻根本不保護汾陽侯的家人,牆倒眾人推,顯赫一時的汾陽侯府瞬間崩塌。
城外幾千頃的良田都充公了,城裏幾十間鋪面也保不住,大嫂子、二嫂子鬧着分家,大打出手,套車往娘家運細軟,傭人僕婦們也悄悄地偷些小物件,呂叔寶的小妾們卷了私房銀子,各回各家,有的嫁人,有的重入風塵。
呂叔寶的仇人太多了,想殺他的人能排出好幾里去,尉遲光已經放出話來,一萬兩銀子買他的人頭,幸虧二哥以前在黑道上還為了幾個朋友,幫着呂叔寶喬裝改扮,潛出長安,流亡去也。
再次回頭望一望這座承載了自己無限風光,又帶給自己無盡痛楚的城市,昔日輕佻囂張的小侯爺彷佛老了十歲,眼角一滴濁淚湧出。
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