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沉的雲就像給天蓋了頂帽子,細雨瀝瀝而下,柳絮翩翩飛舞,帶着雨水墜地。
自顏卿住進這個小院後,這樣的景色她已經看了好久,小院裏除了剛抽綠的柳樹還有片花地,花地上種着矮茉莉,只是還未到開放的時節,枝頭上只有嫩葉,不過顏卿並不喜歡茉莉,對它成片的開放也沒有絲毫的期待。
顏卿不知自己如今身在何處,那日在湖邊醒來,她不記得自己姓甚名誰,也不記得自己家住哪裏,幸運的是她遇到了季司君,他有一雙如海一般深遂的眼眸,他說他是她的夫,他告訴她,她的名字叫顏卿。
顏卿一點不懷疑季司君是她的夫,季司君對她很好,每天都會帶很多稀世珍寶和美味佳肴哄她開心,只是季司君似乎很忙,每天他都早早的離開,到了深夜才會回來,陪她的時間基本沒有,所以顏卿時常會覺得很孤單。
顏卿曾以為,一個女人一輩子最大的幸福就是擁有一個疼她的夫君,而季司君除了忙以外顏卿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好夫君,但不知為何,顏卿的心裏始終沒有幸福的感覺,即使面對季司君的百般疼愛,她的心就像一灣平靜的湖水,沒有半點波瀾,甚至有時候心裏空空的,好像缺失了很重要的東西一樣。
「夫人,安塵公子來替您看病了。」身後的侍女除了必要的時候從不開口。
安塵的到來讓顏卿的臉上有了笑意,她轉身看着一襲白衣飄逸的安塵穿過長欄來到她的面前。
「安塵哥哥。」顏卿微笑着輕聲喚了安塵,看着白衣上沾滿了雨水她的笑容加深,「安塵哥哥你真好,下雨天也來看我。」
安塵是顏卿醒來後認識的第二個人,他是季司君的致友,也是大夫,自她醒來,隔三差五的就會來小院陪她,雖然大多時候他來了以後她就有很多黑乎乎的藥要喝,但是她依然開心。
安塵將滴着水的傘擱在一旁,抬頭對上顏卿的笑臉,剎那一愣,恍若她的笑顏比春風還醉人,她的笑很單純,只因為心裏開心而笑。
「外頭下着雨,卿兒怎麼還站在這亭子裏吹風淋雨?」安塵的語氣有些責備的意思,但是他的說話聲很輕,說話時還帶着笑,在顏卿聽來就只有關心的意思。
「安塵哥哥我無聊麻,院子就這麼大,我早就看厭了,夫君他很忙沒時間帶我去逛街,又不准我自己出去,每天都待在房間裏會很悶的。」顏卿抽出手絹擦去臉上的雨水,嘟着嘴有些抱怨。
「我就像被夫君關在牢籠的金絲雀一般,沒有自由,身邊的風景永遠只有那一方綠柳。」
安塵看着低着頭不開心的顏卿,他的眉頭微皺但卻沒有接話,只是眼睛裏的不忍一閃而過。
良久才開口道:「卿兒,坐下我幫你把把脈,看看你這兩天身體可有調養好些。」
「恩。」顏卿點頭坐在亭子的木椅上,面對安塵她似乎就像個老太婆一樣總有說不完的話。
「安塵哥哥你不用擔心的,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醒來這麼久從沒有病過。」看見安塵把脈時沉重的臉色顏卿就覺的難過,另一隻手就情不自禁的撫上他的眉宇想要撫去他的煩憂,而他的睫毛就在她的指間輕輕抖動,痒痒的。
感受着眉間的柔軟,安塵忘了呼吸,任顏卿的手指撫在他的眉間,他在心裏偷偷的祈禱讓時間停留在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