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步一步的挪到跟前去看,那被河水泡過的屍體,就如同她小時候見過的自家河塘里的死魚一般,她瞪大了眼睛,雙手掐出血,走到那屍體的跟前。
「錦哥,錦哥。」林賽玉嗚咽的哭起來,她似乎用盡了平生的力氣放聲大哭,哭出這幾日積攢的眼淚。
「我在這裏我在這裏,花兒不哭。」一個低低的聲音在林賽玉的耳邊響起,同時一雙溫暖的手撫上她的臉,讓林賽玉從夢魘中醒過來。
入目是自己屋子裏大紅的蓮枝花紋帳,而自己手裏緊緊抱着的是熟悉的胳膊,一睜開眼,濃濃的葯香味便在身邊縈繞,她瞪着眼,愣愣的看着眼前這張蒼白的熟悉的含笑的臉。
這些日子她一直不敢睡,就怕睡了做夢,但現在她終於是睡着了吧?所以做夢了,林賽玉這樣想着,眼淚又滑下來,然後用力掐自己的手,這樣她就會從夢裏醒來了。
「不是夢,花兒,我好好的在你跟前呢。」蘇錦南將這婦人的手從胳膊上拿出來,握在手裏,然後看着婦人愣愣的看着自己,喃喃道:「我,又穿越了?」
急促的腳步聲在帳外響起,「老爺,可是夫人醒了?」伴着玉梅欣喜的聲音,床帳被拉開,落日的餘暉立刻跟着撲了進來,讓林賽玉猛的閉上眼。
「醒了,去端葯湯來。」蘇錦南的聲音還有些無力,但聽在林賽玉耳內卻是幾乎要震破隔膜,於是她顧不得更加雜亂的腳步聲靠近,將身邊的男人緊緊抱住,放聲哭起來。
「哭不得,哭不得!小心鬱結於心,動了胎氣。」蘇老夫人大聲說道,一面催着丫頭快去端安神湯來,這話讓蘇錦南也緊張起來,忙拍着這婦人試圖讓她安靜下來。
「胎氣?」林賽玉抽搭着抬起頭,看着站在帳外笑的如菊花盛開般的蘇老夫人,不可置信的問。
蘇老夫人笑呵呵的點頭,隨即又拉下臉,瞪着二人道:「我說你們兩個是傻的,還不承認,都有兩個月的身子了,竟然誰也不知道!」說着又是一臉慶幸,拍着胸脯道,「可是要嚇死我了,這些日子你還連日熬着,謝神佛保佑,可見我的孫子是個腿腳硬的,護得住他的爹,也護的住自己。」
林賽玉看了蘇錦南一眼,見他亦是一臉的笑,突然的驚喜讓她更有些發蒙,看在眾人眼裏又是傻了一般,蘇老夫人便哼了聲,道:「果真是個傻得。」
身邊的丫頭們早摸准了她的脾氣,聽了都笑起來,道:「哎呀,夫人這是高興地,奶奶,當時大夫說了,你還不是也懵了,婢子們大着膽子說,奶奶當時也是傻了一般。」
蘇老夫人便哼了聲,臉上掩不住笑意坐到一邊,有丫頭小心翼翼的將林賽玉扶起來,玉梅端着葯要餵她。
林賽玉猶自不可置信,將雙手在平平的腹部來回撫摩,這裏真的有一個小生命?她孕育出來的小生命?流着她的血?
「夫人。」玉梅看着林賽玉傻呵呵的笑起來,不由好氣又好笑,將勺子遞近她的嘴邊,卻見那婦人回過神猛地躲開了。
「我又沒病,吃什麼葯!不過是神經繃緊幾日,知道錦哥平安,疲倦過度罷了,如今又有了身子,可不能亂吃葯。」林賽玉飛快的向後躲了,她的動作又恢復了以前的靈敏,讓滿屋子的人都驚呼起來,就連蘇錦南也用力坐起來。
「說的什麼胡話!我還能害了你不成?」蘇老夫人呸了聲道,因大聲說了幾句話,連聲咳嗽起來,嚇得丫頭們忙去拍撫,大丫頭又趕着要葯,蘇錦南也面se憂慮的看過來。
「娘,你是不是也沒吃葯?」蘇錦南皺眉道,看蘇老夫人有些心虛的轉過頭。
「我吃什麼葯!那個就像你們紙人一般風一吹就倒了!」蘇老夫人說這話就往外走,身旁的丫頭們一臉的無奈看向蘇錦南。
「娘,掉到河裏的那一瞬間,兒子才知道如何的捨不得娘,娘,前半生兒子不懂事讓娘費心了,兒子這次死裏逃生,還請娘養好身子,讓兒子餘下的半輩子好好盡孝。」蘇錦南坐了一刻撐不住又倒了下去,話說多了便有些氣息無力。
蘇老夫人倔強的身子便是一頓,又聽林賽玉在後吸吸鼻子道:「娘,如果不是你在媳婦身後坐着,媳婦我早一頭跳進水池,哪裏能撐到現在,娘,我們兩個傻得,可離不得你,你可要養的好好的,我把葯吃了,你可別忘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