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遠依着女兒的話去了那老常家透了個意思,那老常頭早有意賣這宅子,只可惜,一直無人問。聽了他的話,頓兒也不打地應下,只是言道要五兩銀子。
裴明遠就笑了,說道,「老常叔,侄子說句實話您也別不愛聽。咱們鄉莊人家,還缺蓋宅子的地方不成?就是一時下尋不着平整的地塊,自家趁着冬上農閒拉上幾車土,平一平墊一墊也就有了。您這一開口就五兩銀子,那可是平常人家積攢兩年才能有的。這不是故意難為侄子麼?」
老常頭着實是把那膽子大了又大,才喊出個五兩銀子的價兒。聽裴明遠這麼一說,自家就有些心虛,卻還是道,「也不單是宅子,不還有三間堂屋並兩間東屋麼?」
裴明遠曉得他是藉機想多要幾個錢,可街里街坊的,也不好直接戳破他,就道,「您老人家大概許久不去鎮南了,那邊兒的屋子情形也不大知道。如今,那堂屋屋頂都塌完了,東屋本就是土坯牆,如今不但屋頂沒了,連主牆都叫雨沖得不成個樣子了。」
老常頭臉上就一陣的臊。他就在四五天前,往山上去挖春筍,還打裴明遠家門前過,還和他說道一回自家這侄子命苦云云。
裴明遠轉頭就說他好久沒去了,這是給他留了面子。
當下就略微一默道,「那就二兩銀子。」
以裴明遠估量,這破宅子最多一兩銀子頂天了。如今他要二兩,嘴一張就想再壓壓價兒。
老常頭卻搶先開口了,「就是自家拉土去平宅子,不還得佔着人手?要平一片宅子,少說也得小半月的功夫。有這小半月功夫去做工,也能掙得三四百文了。再有那堂屋裏層雖是土坯,外層也還是青磚呢。這裏里外外算下來,連人工帶東西,你重新置買也得一兩的銀子。另那一兩,也算你們佔了我侄子的地方,叫我連個念想的地方都沒有,給我的補償。」
他話到這份兒上,裴明遠也沒法再壓下去了。只得道,「就按您說的這個價兒,只是我手頭如今緊得很,銀子一時怕拿不出來。」
鄉里鄉親的,裴明遠又厚道,從沒有聽說他賴過人家的帳。達到目的的老常頭根本不擔心銀子要不回來,大度地一揮手,「那就等年內手頭鬆了再給。我信不誰也不能信不過你。」
惹得裴明遠倒因後面一句話,反倒謝了他一回。回到家和裴妍道,「宅子我幫你說定了,只是買宅子的銀子,你自己個兒想法掙。我可是沒有!」
蘇氏就說他,「你這個爹當得輕鬆。什麼都叫孩子自掙,要你幹什麼?」
裴妍卻是連連的點頭笑,「成,沒問題。爹就等着吧,這帳我一準兒不叫它過年。」
裴明遠就納了悶了,這丫頭什麼時候對自己這麼有信心了?這是二兩銀子,可不是二錢,也不是二分,更不是兩文。
她竟然頓兒也不打一下,就大包大攬的應下了。你說她是說大話吧,可看她這些日子忙忙叨叨,幹勁兒十足的樣子,象是心裏十分的有成算。
他把頭轉到自家院子西側,那一大片高高矮矮,大大小小的花盆上,疑惑,還真能指着這些野花掙幾個錢?
裴妍不管他心裏怎麼想,反正自己的盤算終於如了願,最重要的是不用和裴老大做近鄰了。
當下帶着自己的兩個小跟班裴蓉和裴鈺就往鄰家的宅子裏去看。
即然買下了,裴明遠和蘇氏也都跟了過去,這裏走走那裏看看。
這宅子荒歸荒,屋子破歸破,地方與他家也差不多,最重要的平坦。也正象大女兒說的那樣,這家東邊的灘地也不小,將來就是再要起屋,也能往外擴。
越看越滿意的裴明遠,這會兒倒不怎麼心疼那二兩銀子,和蘇氏道,「咱們三個兒子呢,將來也不可能個個有出息。這宅子買下也合算,留着給他們蓋新屋時用。」
正說着,裴琮過來說,「三叔三嬸兒,明兒娟丫頭回門,爹娘請你們去坐席呢。」
裴明遠和蘇氏就是一愣,隨即蘇氏就明白過來了,總是韓氏去了府城,覺得女兒沒什麼不妥當的,想借回門的時候,再挽回些臉面。
心中嘆息,事情已經這樣了,這又是何必?
悄悄的讓它過去不好麼?
但轉念一想,若是裴娟不回門,怕四鄰的閒話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