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的壓力下,相愛卻離散的人太多了。宿命讓他們相逢,卻也讓他們匆匆離散。或許分開這個結局,對於他們來說比較好。
此後多年,他們分隔海岸兩邊,彼此消息相斷。梁岑再也沒有得到過范玉棠的消息。
兩岸恢復通訊之後梁岑讓許多人會來打聽過消息,她的結局在眾人口中流傳,卻沒有一個是真正版本。
多年以後他已經花甲,站在來時的路口,發花齒松,一聲無可奈何的嘆息中夾雜着數不盡的悲涼。
或許命運給予他們的緣分,就只有這匆匆的十八載。
十八個春天之後,世事周折,萍水相散。
後來他終於回到這片故土,以橫着的姿態。他臨死前的遺言,是想要把自己的屍體葬回故國。
原來命運是如此悲涼的故事,這麼多年他騙自己心裏深愛的是琉璃。騙了這麼多年,他連自己都要相信了。可是到最後,假的終究是假的。
他內心深處還是想要回到自己原本屬於的地方,還是想要找到范玉棠的墓。
他甚至沒有想過有這種奢望能和她合葬,找一塊地,能夠和她遙遙相望,已經足夠。
可是他沒有想過竟然會這樣天不從人願,他找不到范玉棠的墓!
在台灣的時候他曾經無數次抬起頭,仰望頭上繁星數點。是因為心懷故國麼,還是因為她在那片星空下踩碎了的那一地月光,使得台灣這頭的月夜顯得黯淡失色?
這執念在他心頭糾纏,他不肯罷休,不肯離開。人的力量在某些時候是很強大的,當你必須去一個地方,但是卻又不想要離開的時候,你有的是辦法逃過去。
梁岑很幸運,魂體飄飄蕩蕩,甚至黑白無常都還沒來得及勾他的魂魄,他就被何戢找上了。
大概是他們的命運太過相像,何戢用不死樹的汁/液暫時維繫了梁岑的生命,然後讓梁岑在半個世紀之後,走進了千金樓的殿門。
他讓他來找一個答案,來圓一個多年以前的第十八個春天,就已經破碎的夢。
他知道只有陸千金能夠做到。
梁岑想要知道範玉棠葬在哪裏。
陸千金深深嘆了口氣,對着嬴政說:「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千金樓?」
她點點頭:「回千金樓。」
嬴政似乎想要說些什麼,看見她臉色不大好,到底沒能說出來。
陸千金卻看見了他欲言又止的神色,笑了笑:「你是不是想要問我,范玉棠的墳墓還沒有找到,為什麼就這樣回去了?」
&岑想要知道她在哪裏。」
&岑是想要知道範玉棠葬在哪裏。」她掏出袖子裏的小鏡子,召出那本簿子,翻開一頁。「等回去我對梁岑複述的時候你就會明白,這個問題已經沒有追尋的必要了。」
兩個人回到千金樓的時候,梁岑正撐着一把黑傘,坐在千金樓殿門前曬太陽。他貪戀這樣的溫暖,即使他現在已經不能擁有。
陸千金和嬴政剛剛回到千金樓,素瑤就飛身撲到了她懷裏:「君主你總算回來了喵~素瑤好想你喵~有帶特產回來給素瑤嗎喵~」
她把素瑤按在懷裏狠狠揉了幾把,然後伸出手三根指頭彎曲,把指骨那一面對着素瑤的貓頭,獰笑道:「毛栗子要吃嗎?」
素瑤嚇得貓毛倒豎:「不要啊喵!素瑤不要特產了!不要了不要了!」
&了,邊上玩去,我有正事。」彎腰把素瑤放下去,素瑤一溜煙往前跑,跑到劉子業面前,順着他的袈裟一角往上爬,順利溜到他頭頂趴着不動了。
陸千金直起腰,卻看見梁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進了殿門,看起來有些激動。
&棠的墓,葬在哪裏?」
陸千金看着他,很不明白這些男人為什麼都是一個樣子,許多事情都要等失去了才珍惜。
&我回答你面前,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這麼多年,你真的明白自己心底愛的究竟是誰嗎?」
梁岑愣在當場,張張嘴卻又無力地閉合上。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他愛的究竟是誰?是琉璃,還是玉棠……
&實也不重要……」她嘲弄地扯了扯嘴角,「你愛的究竟是誰,原本也已經沒
69.十八春(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