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她說的是真的。那個只有一個姓氏的男人,已經根植在她心中很久,深入骨血,難以抹除。他收緊了雙臂,將她牢牢箍在懷中,仿佛希望藉此更靠近她,多佔據她一份心意。「玉兒,僅僅知道他姓卓,你為何還要對他念念不忘?難道他對你特別好麼?他能給你的,我也都能給,甚至更多。」
她搖頭,淚水滴在黑色的毛皮上,如草尖的露珠。「我欠他一條命。」
「你也欠我一條命!」他急切而又有些氣虛,不惜拿出任何一點能加重自己分量的籌碼,環緊了她纖細的腰身,手掌貼到她腹間,「玉兒,你有沒有想過,也許……已經有孩子了。」
懷中的身軀猛地一震,她脫口而出:「不可能!」
「你還年輕,我也不算老,怎麼沒有可能?」他下巴擱在她肩上,親昵地磨蹭她的面頰,「而且那天晚上……」
「相爺!」她打斷他,「我的確欠你,我欠你一個解釋。」
還有這許多許多的情意。如果她註定要虧欠一個人,那她寧願……欠着他的。
「你知道我冬不畏冷夏不畏熱,也曾多次親眼見我刀兵加身卻安然無恙,更能很快痊癒如初;我爹才三十八歲,卻有一個三十四歲的女兒;你認識我整整十年了,我的樣貌卻一直沒變。那是因為我根本就不是人,自然也不可能有你的骨血。」
他抬起頭來,看着她黯然的側臉。
她低下頭去:「等爹的喪事辦完了,我就與你。」
吉溫親屬只有菡玉和小玉二人,喪事也辦得簡單,過了頭七之後便下葬了,一切事宜都是自己操辦,只請了附近村莊的八仙出殯。墓地選在不遠處的山坡上,背山面陽,離楊昭宅第不過四五里,清晨出殯,中午已盡落定。
「娘,我們走吧。」小玉看墓前的燒化都燒盡了,菡玉仍呆呆地看着爹的墓碑,攙起她的胳膊提醒道。
菡玉看了一眼遠處山坡上的身影:「小玉,我這兩條腿是越來越不成了,你哪裏扶得動。還是叫他過來……」
小玉攥住她的手不放:「我力氣夠大,才不要別人來幫忙呢!」
菡玉嘆了口氣,只得順着她。楊昭在遠處見她倆走來,急忙迎過去,老遠就被小玉喝住:「你別過來!」她一手往前一指,這麼一動,菡玉支撐不住跌了一跤。這下楊昭也不管小玉樂意不樂意了,大步跑過來欲攙扶菡玉。
小玉氣鼓鼓地攔住他:「不是叫你別過來了嗎?不許碰我娘,走開!」
楊昭冷冷道:「我再說一遍,她不是你娘。」
小玉沖道:「你當然巴不得她不是我娘。」
楊昭不想跟這小丫頭鬥氣,轉向菡玉道:「也該告訴她了,還是你親口來說比較好,省得她一直不信。」
菡玉凝眉不語,頗是為難。小玉覺出不對,問道:「告訴我什麼?你們有什麼事瞞着我?」
菡玉思忖着怎樣措辭才能讓小玉接受如此匪夷所思之事,只得道:「我們先回去,回去了我慢慢告訴你。」
小玉有些心事重重,低着頭不說話,楊昭過來扶菡玉也沒有反對。兩人把父親一些生前之物在離去路上第一個路口燃火燒化了,才上車離開。
楊昭今日穿了一襲寬大的黑衣,離開時脫去,裏頭才是平常衣冠。菡玉和小玉都穿着斬衰麻衣,楊昭要菡玉脫下,她只是不肯。小玉道:「娘,我知道你現在不方便服喪,我代你多穿三年就是,爹不會介意的。」
菡玉搖頭道:「你不必代我多服三年,咱們倆是一樣的。」
小玉臉色微變,抿着嘴不說話。被剛剛那幾句話一釣,她隱約覺出些什麼了,怕自己這麼一問真問出不想知道的事來,竟就此沉默。
馬車行上一處高坡,秋風揚起帘布,菡玉正望見外頭山坡那邊遠遠的一條晶亮玉帶,日照下反射出明燦燦的光,映着一旁楓紅似火。她臉色劇變,正要看個仔細,車簾卻垂下來擋住了她視線。她一時情急,竟撲過去掀那帘子,忘了自己腿腳不便利,撲通一聲摔倒在地,幾乎要栽下車去。
「玉兒!」楊昭不意她突然有此動作,只來得及拉住她,「你做什麼?」
倒是小玉明白菡玉心思,對前頭車夫喊道:「停車!快停車!」
馬車停下,楊昭也扶菡玉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