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都還沒吃飯,餓死了!」楊彤大聲說道。
雁兒也細聲細語的嚷嚷:「三爺爺,我餓了!」
看起來一場血淋淋的禍端煙消雲散,大家嘻嘻哈哈的散開,該幹活兒的幹活去了,楊誠抱着雁兒,跟着楊凌他們都往三叔家去吃午飯。
兄弟姐妹幾個擠在火房的小桌子前吃飯,楊旭吃一口呲一下嘴,頂着一個黑黑的熊貓眼,讓大家吃一會兒笑一會兒,楊旭鬱悶的不得了,楊凌笑着說:「你也別不高興了,一會兒我給你一點兒藥水喝幾口,明天就好了!」
楊旭忙不迭的點頭,楊凌的藥水效果他是知道的,老爸腿斷了喝了幾天就完全康復了。
今天楊誠兩口子回家,楊家人算是整齊了,兄弟姐妹幾個也沒啥隔閡,玩玩笑笑,一下午很快就過去,晚上吃過晚飯,照例是打麻將,三叔沒上桌,楊誠頂上,一家人收拾完畢都在旁邊觀戰,把桌子圍得水泄不通,不過今天講了規矩,圍觀的人只能看不能說,更不能指導。
幾個人噼里啪啦的一直打到差不多十二點,今天楊旭運氣沒昨天好,最後竟然輸了一百多塊,他捂着錢包很快就溜掉了,生怕楊凌把錢要回去。
第二天,大年三十,楊凌照例起了個大早,農曆傳統,今天要貼春聯,當然,這個任務照樣是楊凌的,他吃過早飯,愉快的哼着歌,提着一桶漿糊開始貼春聯。
楊凌記得小時候,家家戶戶的春聯都是請村里德高望重的張爺爺寫的,他解放前上過私塾和國小,後來還做過村小學的民辦教師,毛筆字寫得縱橫開闊,大氣穩重,那時,每家人只要幾個雞蛋就可以請他動筆,楊凌最喜歡的就是看張爺爺寫對聯,那樣可以幫他牽着紅紙,張爺爺也很仔細,他專門有一個記對聯的本子,每家每戶根據需要都會寫的不一樣,比如門前有樹的就寫帶樹的,屋後有山的就寫山,門前有溝有池塘的就寫水,而楊凌看着春聯寫好後整齊的掛在繩子上晾乾,風一吹翩翩起舞,自己也很有成就感。
而如今,張爺爺早已去世多年,大家的春聯也都是在鎮上買的,上面還印刷了各種福字和花紋,雖然看起來喜慶,但卻千篇一律,略顯得死板,而且好多家的春聯有時候竟然都是一樣的,這讓他感到很失落,就像心底有一種東西被掩蓋,總想摸但又觸及不到,癢到傷心斷魂。
如今十多年過去,他依然記得一副貼在張爺爺大門前,被風雨侵蝕到褪色的對聯,「觀山河依然舊景,看楊柳又是新春。」,雖然不喜慶,但卻寓意深遠,如同獨立寒風料峭中,看山川蕭索,入眼井台邊,枯柳搖擺,隱含春芽待綻,似乎一股清新氣息撲面而來。
把大門的對聯先貼好,草草看了幾眼,沒有貼歪,紅紙繡着金字,筆畫粗沉,透着一股濃濃的俗氣,他嘆口氣去貼側門,然後豬圈雞欄,牛房鴨舍,一遍貼下來,縱然是他體力強盛,也感覺身體有些發熱,於是丟下木桶和刷子,泡上一杯茶,愜意的坐在椅子上開始曬太陽。
楊本順從屋裏出來四周看了一圈,皺皺眉頭,然後進屋去拿出來一張小紅紙條刷上漿糊,徑直走到停在院子門口的牧馬人屁股後頭,「啪」的一聲,把紅紙條緊緊的貼在車牌上方,然後還很仔細的把邊角抹平整,退後幾步看了幾眼,心滿意足的微笑着點點頭。
楊凌看着紅紙條上的「出入平安」幾個字,眼角忍不住只抽抽,也不敢發表任何意見,趕緊喝茶假裝沒看見。
今天太陽真不錯,昨天曬了一天,院子裏的積雪都融化的無影無蹤,地面比昨天也略顯乾燥不少,於是他把椅子移到柴火堆邊,伸長雙腿,四仰八叉的躺在椅子上閉上眼睛。
遠離城市,也遠離了喧囂,遠離了灰霾和嘈雜,整個人都感覺清爽到骨子裏頭,人也變得懶洋洋的,恨不得就此變成一棵樹,一塊石頭,就這樣靜靜的藏在小村莊裏,看日升日落雲捲雲舒,聽雞鳴鳥叫和風習習。
快到中午時,村子裏遠遠近近開始響起鞭炮聲,忙碌一年的人們,漂泊一年的人們,此時此刻,開始團圓慶祝難得的歡聚和喜悅,年,終於來了!
「二叔,二叔!」
迷迷糊糊之中,楊凌感覺有人在推他,睜開眼就看見穿的花枝招展的小雁兒正站在他旁邊,手指還在他肚皮上戳來戳去,於是坐起來把雁兒抱起來放到自己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