濺五步,花白的腦漿溢出,顯然是生機盡斷。虞姬的記憶不知為何出現在沁晨的腦海里,熟悉的場景,熟悉的旋律,讓沁晨情不自禁地哼出了古老的歌謠,「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項王已是烏江自刎,你也儘早和他相聚吧。」
沁晨從不知道一條生命,究竟是承載着多少的重量,即使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也算不上是親手,只是藉助其他的力量將一隻惡魔置於死地罷了,真真正正讓自己的雙手染上血的,這是第一次。
生命的重量到底有多重?沁晨不知道,但此時此刻,虞姬的執念隨着她的記憶一同傳遞到了沁晨的靈魂上,那滄桑悲涼的思念,苦苦追憶無果相見,這是怎麼樣的情怨才有這樣的愁怨呢?沁晨不知道。
「咔~」一絲裂縫出現在戰錘上。
「辛苦你了,謝謝。」沁晨垂眉,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雙眸的黯然。
「嘭~」一聲清脆傳出,荊棘戰錘,終於完全裂開,片片碎片落下,未觸碰到地面。卻已成塵灰,落成一堆,被風吹散。
「我走了。你保重,儘快回你的魔域吧。這裏是人類生存的地方,形單影隻的,對你很不利。」沁晨朝食屍天龍擺了擺手,隨後轉身,朝着袁蔚的方向徐步走去。背影有些滄桑,這與十來歲的少女極不相符。如此風塵的背影,如此滄桑的背影,如此……值得信賴的背影。就這般,在食屍天龍的注視下緩緩離去,直到消失在視野的盡頭。
當沁晨和袁蔚回到洛羅主城時,已經是早上了,若衣衫不整的兩人就這樣走在大街上,自然會引來其他人的注視,幸好,凌宇贈送偽裝戒指沁晨和袁蔚都有妥善保管,才能一路平安無恙。
「回到袁家之後,無論用什麼辦法。你都得給我奪得家族主權。現在的你全力以赴的話,也就只有仙軀階的老傢伙可以戰上片刻,所以盡可放手去做。若是強奪無能,大不了告訴我一聲,我代表岑家前去助你一臂之力。」此時的沁晨正坐在鏡子前,認真仔細地梳綰着長發,「你應該聽說過拍賣會這件事吧?金翎商會開創性舉辦的一次寶物競爭大會。那是我讓凌宇出面弄的,為的是將洛羅城原有的秩序顛覆,廢掉如今各家族獨佔相應資源的狀態。」
袁蔚打開房門正準備離開,但聽到沁晨的話時心裏一驚,猶豫片刻。終究在門口處停了下來,「這洛羅城的秩序被打破了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沁晨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陷入了沉思那般自顧自地地笑了出來。「去找回家的路。這是我從前就抱有的執着。」說這話時。沁晨的眼瞳掠過一絲光彩,隨即又黯淡了下去,讓袁蔚幾乎以為只是自己的錯覺。「我要回去,回到屬於我的地方,哪怕耗上百年時光我也要回去,哪怕遇到再深厚的羈絆我也要回去,所以袁蔚,當我離開洛羅城的時候,我們的主僕契約就會解開,我封你為王,亦還你自由。不為什麼,只因為在我還弱小的時候,你,承認了我。」
「三天之內,等我消息。」說完這句話之後,袁蔚已經是關上了門,走遠了,而沁晨則輕輕地捲起了發角把玩起來,眼神迷離恍惚,意識早已沉澱在虛實的記憶當中,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不知那邊,是否安好?爸媽是否掛心?」沁晨呢喃了一句,細微的聲音在有限空間的房間裏慢慢隱淡下來,最終只剩下一聲沉重的嘆息。
「晨兒姑娘,這幾天辛苦了。」管家打開大門後,第一句話便是如此。
「管家,此言何意?這兩天我並未為岑家做出任何的貢獻,何來辛苦一言?」沁晨倒是感覺奇怪,自己不過是去了趟赤涯爾後在旅店裏待了兩天,順便在金翎商會購置了一柄玄階長弓罷了。管家如此突兀的言語,確實是讓沁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老夫人說了,晨兒姑娘這般急促趕往,必定是非常要緊的事情,要緊的事兒處理起來肯定是勞心勞累的了。所以老奴心想,這幾天晨兒姑娘想必是辛苦了。」管家微微欠身,毫無隱瞞地將自己所想說了出來,這恰恰是沁晨所喜歡的坦率直白,不像那些矯情的君子,說一句也文縐縐的,繞上好幾個彎才把話給說完。
「這麼說也沒錯,頭兩天也是累的夠嗆的,行,有勞管家掛心了,如果方便,可否將老夫人的位置告知晨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