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口氣,半是欣慰半是遺憾地摸摸女兒的頭髮:「祖上有言,醫者父母心。如今雖不能行醫,但我蔣家女兒,該有這等仁心。你雖然給人診過脈,但不開藥方,不收診金,就不算違背先帝。不過,你到底年紀還小,不知道這世上人未必個個都是好心,那忘恩負義的也大有人在。所以便是仁心,也不得不防着些。你今日做得就很好,既提點了那人,又不顯出自己的本事,便是有人看見聽見也拿不到把柄。」
桃華看着蔣錫,油然生出一種憐憫的感覺。她這個平白撿來的爹爹其實大大咧咧得很,什麼事都能不放在心上,有時候天真得跟個孩子似的,沒想到在這件事上卻如此仔細,可見當初受到的傷害極其深刻,令他不得不仔細。
蔣錫所說的,跟桃華的想法基本一致。說起來桃華真正算得上行醫的,也只有為譚香羅診治的那一例,這也是她為什麼要譚太太對外保密的原因。
&都記住了,爹爹放心。」桃華把臉靠到蔣錫肩膀上,「等去了京城,我也就不做這樣事了。」那裏畢竟是天子腳下,熟悉當年舊事的人多,神經估計也比無錫人敏感。且她還有個堂姐在宮裏呢,沒準就遭了誰的忌,再逮着她的好心給蔣家扣帽子,桃華自覺自己沒這麼傻。再說現在她也不是醫生,可不需要講什麼救死扶傷的天職,就算看見了病人不治,良心上也沒啥過不去的。
蔣錫與女兒做了一番長談,心裏又是自豪於女兒的天資聰穎,又是傷感於憶起父母舊事,摸了摸桃華的頭髮,又想起妻子已故,也無處去告訴她女兒的聰慧,蔫蔫地回自己房間去了。蔣家眾人今日也算遊玩了一番,人人都有些疲倦,遂早早睡下,第二日仍舊照常登船,直往漢口而去。
到了船上,桃華才想起昨日含章給的那個荷包,隨手打開一看,卻是兩個海棠花樣的小金錠,每個足有五錢重,只為了一句提點,這謝禮可也不算輕了,果然當郡馬的人,家裏就是有錢。
這件事在旅途之中不過是一點小插曲,船到漢口之時,眾人已經快將此事忘記了。
自漢口再往長安去,就是陸路了。蔣家眾人雇了幾輛馬車,然而不暈船的人卻暈起馬車來,上到曹氏和蔣燕華,下到丫鬟小廝們,竟有一大半的人都被馬車顛得七葷八素,最初幾天更是常有人哇哇大吐,到後來吐倒不吐了,卻是個個如霜打過的茄子一般,臉都是黃綠色的,躺在馬車上動都動不得。
幸好蔣柏華這小胖子皮實得很,在馬車上只是頭一天不大自在,第二日就又活蹦亂跳起來,還能纏着桃華繼續做識字卡片,背起那幾句《三字經》來中氣十足。
蔣燕華躺在車裏,看着桃華跟蔣柏華玩鬧,有氣無力地道:「姐姐身子真好……」她現在嘴裏含着醃薑片,還一動也不敢動,只要頭側一側,胃裏似乎就有東西往上沖。雖然她早晨只喝了幾口米湯,這會兒肚子裏該是空空的才對。
桃華搖搖頭,拉起她一隻手,替她揉按幾處穴位:「你呀,沒事也該多走動走動,身子強健了,路上反應也不會這麼大。且馬車上既不宜看書也不宜做針線,否則就是暈上加暈。」蔣燕華要繡的那屏風在船上沒做完,上了馬車之後第一天暈得沒那麼厲害,還硬挺着想再繡點,結果是一口全吐在屏風上,一整塊刺繡都不能用了。
桃華沒親眼見着,是薄荷看見萱草去悄悄丟掉一件東西,跟在後頭看了看,回來告訴桃華的。一塊上好的香雲紗,上頭繡的圖案已經被嘔吐物糊得分辨不清,薄荷也沒敢靠前,生怕被熏得自己也吐出來。
蔣燕華有些心虛地道:「給伯祖父的帳子還差幾針,我原想着在路上趕出來……」結果這下可好,將要繡成的第三塊屏風毀了,等到了京城還要重新再做,真不如當時不要趕的好。
桃華笑笑,沒再說什麼。反正該說的話已經說了,蔣燕華聽不聽都隨她。
蔣燕華只覺得手上被按得有些疼痛,可胸頭作嘔的感覺卻消退了許多,忍不住道:「姐姐真的會醫術?」
這個疑問她揣在心裏很久了。因為足不出戶,藥堂里發生的事她並不知道,但上回曹氏動了肝氣,桃華的那碗鈎藤湯,卻讓她印象極其深刻。加上後來蘇夫人邀桃華去惠山寺,南華郡主又幾番賞賜,讓她越來越疑惑。還有前日浸月亭之事——雖說她對醫術一竅不通,但至少也能看得出來,桃華這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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