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將籃子裏的東西都一一擺了出來。
「娘,咱啥時候請個泥瓦匠給爹前面這塊地給整整,看起來也體面體面。」楊立冬看着他爹的墳前都是坑坑窪窪的,帶來的碗碟子也只是擠擠挨挨地靠在一處兒,才能排得穩了。
祭品一般是單數,一般三個,五個。單為陰,雙為陽。
雞,這雞不一定是得全雞,就那么半大的碗裏也放不下這整隻雞,除非將鍋也給弄上來。不過,這雞得有頭,有腿,有屁-股。象徵着全雞。
整條魚。
豆腐是一定要有的,秦氏昨兒個就用素油炸了豆腐,還笑着說,「以前啊,你爹總說這豬板熬的油,有股味兒,明兒個就讓你爹嘗嘗這素油給炸的。這麼一點兒油,就費了我好些銅板——」
秦氏就是再心疼銀子,不過準備地一點兒都不含糊。
紅燒肉,茶葉蛋。
秦氏還特意加了個牛肉片兒,這一小塊牛肉,可是秦氏早就留下來的,早早地打算好了給老頭子上墳的時候,嘗嘗鮮。
風乾的臘腸,饅頭,一碗菘菜。
「冬子,給你爹倒酒!」秦氏吩咐楊立冬往酒杯里倒上酒。
手裏拿着香,「老頭子哇,今年的菜特別好,我特意給弄了九個菜,你也慢慢吃,過個好年。這是咱的兒媳婦,和倆個孫子,頭一年來給你上墳了。」
田慧娘三人排排站着,聽着秦氏「介紹」到自己了,恭敬地鞠鞠躬,「爹過年好——」,「爺爺過年好——」
楊立冬倒完了酒,看着田慧娘三人乖順的模樣。樂得笑開了。
「愣在那傻笑着做啥!小孩子家家一點兒都不懂事!趕緊的,將酒邊上倒幾圈——」秦氏指着墳頭的四周,做了個倒酒的動作。
楊立冬在離家前。也是年年跟着他娘來上墳的,只是今兒個光顧着樂了。
「老頭子。這酒啊,你也請鄰居親戚一道兒喝點兒,聽冬子說,這可是好酒——」
秦氏帶了整整一小罈子的酒,「真是太奢侈了——」轉念想到,這一年也才幾回,就屬這大年初一的最是豐厚了。
看着時間差不多了,秦氏讓楊立冬把紙元寶給燒了。秦氏也跟着蹲下身子。燒了幾個元寶之後,就招呼田慧母子三人過來。「來,給你爹,你們爺爺燒點兒錢去——」
「老頭子啊,這錢若是不夠用了,你就託夢給我,用不完也送點兒給別人用用——」
田慧瞪眼,聽着秦氏在耳邊嘮叨,倒也不是因為害怕,只是覺得秦氏這話好些不可思議。
秦氏早就注意到了今兒個田慧母子三人特別地乖巧聽話。不說不鬧。「怎麼了,頭一回來,這是怕了不成了?」
糰子一聽秦氏終於說回了「正常話」。「奶奶,我就是有些怕弄錯了,以前來跟我娘上墳的時候,我娘就是東西擺上,香點上,然後說了句,可以吃了——等一會兒,就燒紙錢,最後就是收東西回去了!」
秦氏知道。糰子說的是給楊家老三上墳的時候。
掙扎了好一會兒,才道:「要不要給那楊家老三也去上上墳?」
楊立冬一直瞪着秦氏。心裏老不願意了,我的媳婦我的兒子。憑啥給個爛賭鬼上墳!
「我就不去了,我跟他們家人已經沒啥關係了,給爹上墳就好了——」等田慧話落,楊立冬才展顏。
秦氏是知道的,田慧只給楊家老三上了三年的墳,自此,就不去山上了。
對於圓子哥倆,田慧也從不拘着。
不過,第四年,田慧不上山去,圓子哥倆是隨着柯氏他們一家子去的,那一年之後,圓子哥倆也再也不肯去了。
「我們不去了,現在我們是爹的兒子,跟別人家沒啥關係。」
圓子一直沒有說的是,柯氏已經替楊家老三尋了繼子了。
那日,也是跟現在這樣子上墳,其實圓子並不大清楚,為啥要跟糰子一道兒,隨着這些看不慣自己的人一道兒上山來。唯一對自己哥倆照顧有加的就是,楊知禮夫婦倆。
柯氏對着圓子臉不是臉,鼻子不是鼻子,連個半個眼神都不願意給圓子哥倆。
「往後你倆就不用來了,這事兒給你倆沒啥關係,你們又不是我兒子的種,死皮賴臉地
187 初一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