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更何況是林依的丫頭,因此對此事持無所謂的態度。楊嬸歷來與青苗親厚,又同是四川出來的,自然是替她高興的。小扣子桂花,除了艷羨,還是艷羨。
流霞與流雲,都是嫉妒心滿脹,趁着與田氏送飯的機會,躲在東廂大發牢騷。流霞故意道:「青苗是二少夫人跟前的人,與你又沒利害關係,她再好運,也礙不了你的事。」
流雲笑道:「我倒還罷了,反正是個丫頭,見了誰都得行禮,你可就不一樣,如今是青苗與你行禮,以後見了她,就該換作你行禮了,還得口稱夫人。」
此話恰中流霞痛處,她與青苗,歷來是差不多的身份,後來她飛上枝頭做了姨娘,高出青苗半頭,卻不受青苗尊重,這已夠讓人窩火了,豈料,如此青苗竟走了大運,要做正經夫人,這以後,兩人的身份天壤之別,讓她嫉妒到氣悶。
田氏被她們視作無物,在旁聽了半晌,疑惑道:「你們究竟在講甚麼?青苗交了甚麼好運?」
流霞正窩火,沒好氣道:「她要嫁與時家做夫人了,往後別說我們要與她行禮,就是三少夫人,也要同她平起平坐。」
田氏一聽此話,心裏先有了不好的預兆,怪不得前些日家裏有媒人來提親,楊氏卻不曾來通知她,原來是朝青苗那裏去了。她強撐着問道:「是哪個時家?」
流雲答道:「還有哪個時家?就是救過三少夫人的時家。」
田氏一聽,渾身發冷,一雙筷子捏不住,啪地落到湯碗裏,濺了一身的湯水。流霞就坐在她旁邊的小凳子上,慌張避開,不悅道:「三少夫人當心些。」
流雲站在後面,笑道:「不怪三少夫人,三少夫人是甚麼身份,往後要與一個丫頭平起平坐,心裏怎會舒服。」
田氏勉強笑道:「我怎會如此小氣,青苗能嫁入時家,是她的福氣。」
這話太假,流霞與流雲都是暗哼一聲,出去了。
田氏獨坐房中,取來團扇,豆大的淚珠脫線似的落到扇面上,打濕了好大一片。許久,桂花來收盤盞,見到如此景象,嚇了一跳,忙問:「三少夫人,是飯菜不合口味?」
田氏依舊落淚,道:「我一個寡婦,又有誰在意我愛吃甚麼,不愛吃甚麼?」
桂花琢磨,這是在抱怨下人服侍不周,還是在抱怨林依不關心她?
田氏卻沉浸在自己的情緒里,自顧自地講起往事來:「三郎還在時,大夫人就不待見我,嫌我性子軟,可她不想想,我貧苦出身,沖喜的身份,連下人都瞧不起我,如何硬氣得起來。等到三郎過世,大夫人怪我沖喜不力,處境就更加地難了,我想着,跟到城裏也是受人白眼,還不如就留在鄉下守孝,這一待,就是三年多。三年裏,只有我一人孤零零住着,丫頭蠢笨,手裏又無錢,雖有田租收上來,可那是大夫人的、二少夫人的,我生怕多用了一文,將來就不受她們待見。」
她講着講着,淚如雨下,聽得桂花都心酸起來,抹着眼淚遞帕子,同情道:「三少夫人若過得不順心,不如改嫁去。」
田氏之所以要進京,就是存了改嫁的心,此時被桂花無意點出來,嚇了一跳,忙道:「休要胡說,當心被大夫人聽見。」
桂花不以為然道:「咱們大宋,改嫁的人多了去了,值不得甚麼,三少夫人何須小心翼翼?」
田氏看了她一眼,故意道:「說得輕巧,咱們這深宅大院住着,哪來的改嫁機會?」
桂花不以為然,點頭道:「這倒也是,若大夫人不放出話去,根本不會有媒人上門。」說完又勸田氏:「三少夫人何不向大夫人說去?若你不好意思,我替三少夫人跑一趟。」
田氏想起楊氏那冷冷的眼神,止不住一顫,慌忙擺手道:「千萬不可。」
桂花見她又抱怨又不肯行事,不喜,遂收拾碗筷,不再開口。
田氏進城前,還在為改嫁的事煩惱,她不敢告訴楊氏,就沒了接觸媒人的機會,到哪裏尋到合適的人家去?可是老天憐她,叫她進城前遇見了時昆,又得他贈扇,遂將一顆芳心暗許,只當他會來提親,就算沒有正室的位置,偏房的名分總會有一個。
誰知媒人來是來了,看中的卻是青苗。這讓田氏肝腸寸斷,痛不欲生——她痛的不是失了良人,更非嫉妒青苗,而是她一個寡婦
第兩百三十四章一腔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