怏怏的官人,就是守活寡的日子居多,等到官人死了,更是孤零零冷清清,她早就習慣一個人了。丁夫人所講的艱難險阻,在她看來,根本不值一提。
她苦笑一聲:「有甚麼能比守寡還苦?」
丁夫人就是看中了她守過寡,耐得住寂寞,加上額上又有疤,這才特意從東京趕到了祥符縣來,此時聽她這樣回答,十分滿意,便轉頭向林依談彩禮錢。
林依之前已被彩禮錢鬧怕了,便同丁夫人商量道:「彩禮錢我們就不要了,只求一個死契,不管田氏生老病死,都再與張家無關。」她怕丁夫人多心,又補充道:「所謂初嫁從父,再嫁從身,若三番五次都回前夫家來,不像樣子。」
丁夫人奇怪道:「難道她已改嫁過一回了?」
林依笑道:「是,改嫁過一回,也是與一個行商作妾,但才嫁過去沒幾天,那行商為了討好正頭娘子,就又把她退了回來——這倒也不是她的錯。」
丁夫人點頭道:「那行商的正室夫人,倒是個有福的。」
雖然林依不收彩禮錢,但丁夫人還是象徵性的付了兩貫,林依拿了這兩貫,連同田氏養傷剩下的一根簪子,一起交給了田氏,道了聲:「好自為之。」
田氏大喜過望,連稱整個張家,只有林依一個是好人。林依卻不領情,皺眉斥道:「你臨走前還要挑撥離間一回?」
田氏生怕給丁夫人留下不好的印象,趕忙閉了嘴。
丁夫人問道:「你打算何時到我家?」
田氏覺得給丁夫人做妾,簡直是qb5難逢的機會,迫不及待道:「我無牽無掛,今日就隨夫人去罷。」
丁夫人雖然詫異她如此心急,不過倒也沒講甚麼,問過林依無意見,就當場把田氏領走了。
林依拿賞錢打發走牙儈,舒舒服服安安心心吐了口氣,走去前面向楊氏稟報。楊氏聽後,點頭道:「你做得很好,雖然田氏自甘下賤,但我們卻要大方些,不能讓人說三道四。」
林依處理完這樁事,了結了麻煩,高高興興回房哄女兒。又叫楊嬸做了一桌好菜,燙一壺好酒,晚上全家人吃了個痛快。
日子一天比一天過得滋潤,轉眼七夕節快到了。林依很重視這個節日,其熱衷程度,讓張仲微百思不得其解。離七月初七還有上十天的時候,林依就親手開始「種生」了,她將綠豆、小豆、小麥之類的五穀用水浸在瓷缽之中,待生芽數寸,苗能自立時,再以紅藍彩線束上,置放在小盆內,以供七夕節祭祀牛郎星時所用,取個乞巧之意。
七夕前一日,林依命廚房準備了雞和時新果品,分送給幾家親朋好友,又給歐陽參政和張仲微的幾位僚屬家各送了些過去。
七夕夜至,張仲微見林依如此重視這個節日,天還沒黑就命人在院子裏擺上了瓜果,再走向娘子邀功:「明日一早,再來看這些瓜果,若上頭結了蜘蛛網,就表明你乞到了巧。」
林依自己乞巧,卻看不慣張仲微這樣做,大為不滿道:「怎麼,你嫌我手拙?」
張仲微討好娘子,馬屁卻拍到了馬蹄子上,慌忙道:「不是,不是,娘子又會納鞋墊,又會打絡子,怎會手拙?」又大惑不解地問:「娘子要過乞巧節,卻又不許我替你乞巧,那想要怎麼過?」
林依將他胳膊一挽,擰了一把,嗔道:「聽說東京城裏,今日晚上熱鬧非凡,有竹子、木頭或麻秸編成的棚子,上頭還剪有五色彩紙,叫作甚麼『仙樓』,都是些鄉下見不着的景象,你為何不趁着天還沒黑,帶我去轉轉?」
原來娘子是想出門去逛,張仲微這才恍然大悟,忙道:「這有何難,咱們這就去。」他親自走進去幫林依取蓋頭,又吩咐花嫂子將玉蘭抱出來。
哪有過情人節卻帶個小電燈泡的,林依氣得直跺腳。花嫂子倒機靈,見她不樂意,忙上前把孩子又抱了進去,向張仲微道:「二少爺,孩子還小,就留在家裏罷,你就二少夫人逛完了回來,再替她乞巧。」
張仲微心想也是,閨女才一點點大,今日街上人又肯定多,萬一出個閃失可不好,於是只抱過小玉蘭親了親,就交還給了花嫂子。他帶着紫羅蘭蓋頭回到院子裏,親手幫林依戴上,兩口子到前面稟明楊氏,一齊坐上轎子,朝東京城裏過乞巧節去了。(派派小說論壇思旭手打,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