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竇建德在各個屯田點的那些表現,並不是真的有意宣示其對襄國郡的主權。並且即便其真的抱着這種目的也並非不可理解。畢竟襄國郡目前還處於半獨立狀態,竇建德需要做些事情鞏固他的統治。他只是在努力做好一個諸侯的分內之事而已,中規中矩,不偏不倚。但程名振無法保證竇建德身邊的其他人,還有時刻注意着竇家軍的其他人怎麼想。
如果不出預料的話,程名振猜測,竇建德試圖以嫁妹方式拉攏自己的消息會以想像不到的速度傳播開。而有關竇家軍與洺州營貌合神離的消息也會跟着不脛而走。對於竇家軍那些潛在的對手,這意味着一個可能的機會。而對於剛剛安定下來的襄國郡和洺州營弟兄,則意味着一個隨時會撲下來的風險。
這個日後可能會出現的風險到底會演變到多大,在不在自己能控制的範圍內,程名振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才能在不損害自己自己根本利益的前提下打消竇建德對洺州營的猜疑,程名振也不知道。他甚至有些迷茫自己當時投靠竇建德的選擇是不是太急切了些。雖然當時的確大夥已經無路可退,可現在看來,竇建德這棵大樹到底可不可靠,還非常難講。
比起外部這些千頭萬緒的謎團,自己家裏那點兒小事兒在程名振眼中就有些微不足道了。妻子犯傻也不止是這一回了,剛剛成親時,她不還總在想着到底配得上配不上自己麼?現在,這麼多年過來了,兩人的日子不照樣過得好好的。不能說一點兒矛盾都沒有,但彼此之間絕對把對方當做了最後的依靠。不相信對方會背棄,更不相信對方會輕易倒下。
儘管如此,每每看到杜鵑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幽怨,程名振還是會心頭髮緊。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專門抽出一個晚上時間,跟妻子解釋一下自己並不急着需要製造一個小程名振或者小杜鵑出來。除了轉述自己對竇建德提議的答覆外,他也不知道如何跟妻子討論納妾這個問題。賭咒發誓,好像有點兒多餘,反而容易讓杜鵑背負上「嫉婦」之名。畢竟從原來的張大當家,到現在的杜疤瘌,還有襄國郡的各個縣令、都尉,每個人都是三妻四妾。男人麼,只要心裏有數就是了,沒必要把什麼都掛在嘴上,擺在明處。
可不跟杜鵑掰開揉碎表白一番呢,妻子這兩天來憔悴的面容又明顯被他看在眼裏。這事想起來又十分好笑,妻子原來是那麼堅強灑脫的一個人,偏偏在此等小事上糾纏不清。其實,所謂張紅線、竇紅線、李紅線,不過是拉攏關係的工具而已。如果別人每次試圖塞一個女人給自己,她就發愁一番,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發愁的日子呢!
正當他們夫妻二人各自陷在各自的謎團里一籌末展的當口,王二毛回來了。這個已經再度更名,把自己喚作王薔,字偉長的傢伙人還沒進後堂,嚷嚷聲已經傳遍了整個衙門,「怎麼了,怎麼大清早的一個個低頭耷拉腦袋的,就像都餓了半個月一般。教頭沒給你們發工錢麼?還是七當家故意剋扣伙食!」
「這廝,都當了縣令了,依舊沒個正形!」程名振聽見嚷嚷聲,只好在一堆案牘中暫且抬起頭來,笑着罵了一句,然後向身邊伺候自己的親隨吩咐,「讓廚房收拾一桌飯菜,直接送到後宅。跟夫人通報一聲,告訴她王二毛回來了。順便通知我岳丈和孫六叔,請他們一起過來吃中飯。」
親隨答應一聲,小跑着去了。急促的腳步聲令本來有些沉悶的後宅為之一振。王二毛的腳步聲緊跟着在書房外響了起來,嚷嚷聲里也隱隱帶上了幾分打趣,「吆喝,還真有當郡守的架子了,連門都不肯出一步。不願意搭理我,我可就走了。改天再到衙門裏跟郡守大人匯報!」
「趁早給我滾進來。沒看見老子正忙着呢麼!」程名振抓起一本書,隔着門帘砸了過去。書還沒等落地,已經被王二毛乾淨利索地抄在了手中。「春秋啊,好書,據說關雲長當年最喜歡讀這本。怎麼,裏邊告訴你如何守荊州了麼?」
「你就沒一句正經的!」程名振笑着罵到。抬手向面前的胡凳上指了指,「坐吧,茶水馬上就會送過來。謝映登是不是回信了?徐茂公什麼意思?」
「還能有什麼意思,幾十倉糧食在手裏握着,不處理只能看着它只能發霉。不如跟咱們做筆買賣,各取所需!」王二毛大咧咧往程名振面前一坐,笑着回答。「不過運糧比較麻煩,走陸路的話耗費甚大,走運河的話
第四章浮沉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