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稱未必破得了城。就算張金稱是為了救我而來,可當時的情況,不是我死,就是林縣令他們死。我又憑什麼要乖乖把自己的腦袋送上。城破之後,雖然很多人無辜被殺,我也努力救下了很多人。功過足以相抵。不信,你回館陶縣問問,當年的老人,是恨我多一些,還是恨林縣令多一些?」
「當然是恨姓林的多一些。你倒很會收買人心!」蔣百齡咬牙切齒地回應。他是個恩怨分明的漢子,不想昧着良心說瞎話。張金稱攻破館陶後雖然殺了很多人,但比起張家軍以往的一貫做法,在館陶縣的行為已經算收斂。雖然城中富戶基本上都傾家蕩產,但大部分平頭百姓的損失卻不太大。因此,百姓們都謠傳是程名振用養雞下蛋的道理勸住了張金稱,把能活下來的功勞都記在了這個曾經救過全城百姓的少年人頭上。所以程名振後來雖然成了巨鹿澤的九當家,在民間的聲譽卻非常地好。
蔣百齡對這些都心知肚明,沒法以此作為誅殺程名振的理由。冷笑了幾聲,他撇着嘴補充道:「可這也不能說明你不該死!館陶城的災難你可以推說與你無關。沙河呢,南和呢,那些地方的百姓也得罪過你麼?姓程的,你自己拍着胸脯數數,這些年來多少無辜的人因為你而丟了性命!你夜裏睡不着覺,就聞不到自己渾身血腥麼?」
程名振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然後苦笑着嘆氣,「的確,我殺了很多人。很多無辜的人也因為我而死。這就是你來殺我的理由麼?按照這個算法,天下還有幾個人能活着?」
「殺你,不需要理由!」蔣百齡笑着打量程名振,仿佛在打量砧板上的肥肉。「我今天也沒想殺你。我怕髒了我的手。我今天來,只想看看這惡貫滿盈的傢伙現在什麼樣?你以為你這次還能活着回老巢麼?竇建德就那麼好說話,能容忍你一再欺騙他?」
聽對方說不想跟自己拼命,程名振終於鬆了口氣。「我對老竇問心無愧!」苦笑着搖搖頭,他低聲道:「以老竇的為人,如果他懷疑我,自然會當面質問,不會採取下三濫手段!」
「還在做夢,我真不知道這些年你怎麼在土匪窩裏活下來的!」蔣百齡笑着撇嘴。「當面質問?當面質問如何能順利吞了你的洺州營?當面質問如何能取了你的襄國郡?老竇又不是傻子,搶人東西,還非要人心甘情願!」
「你不要枉費心機了,老竇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程名振心中驚雷滾滾,臉上的表情卻愈發堅定。他知道,如果自己正面詢問,蔣百齡肯定不會告訴自己消息是從哪裏來的。所以乾脆裝傻到底,讓對方嘴上圖個痛快,把需要消息和證據一一套出來。
「老竇是什麼人,我比你有資格說!」蔣百齡果然上當,連聲冷笑。「你的結拜大哥呢,怎麼明知你遠道而來,也不肯前來看你。程大郡守,你難道一點都不奇怪麼?」
「王將軍可能另有要事,一時脫不開身吧!」程名振心裏越來越沉,笑着回應。蔣百齡的話雖然難聽,卻讓他不得不相信一個事實。竇建德這回擺下的是一桌鴻門宴,只等自己主動把腦袋送過去。
「實話跟你說了吧。你那便宜大哥在三天前就被姓竇的抓起來了。」也許是為了打擊程名振,蔣百齡冷笑着拋出另外一個驚天秘聞。「只是你這手握重兵的弟弟沒到,老竇才一直沒有宣佈他的罪名!」
「你胡說!」這回,程名振真的裝不下去了,上前幾步,一把揪住了蔣百姓的脖領子,「王大哥是老竇的妻弟,三番五次救過老竇的命。老竇去年還曾經想把妹妹嫁給他,怎麼會說翻臉就翻臉?!」
「欠人情欠多了,還不起了唄!」程名振越緊張,蔣百齡心裏越快意。抖動着滿臉的傷疤,冷笑着數落,「擁立老竇登上河北綠林總瓢把子之位算一次;勸降幾歸順算一次;代替老竇去長城出戰算第三次;竇紅線悔婚,卻毫無怨言,算第四次。大將軍位置給了別人算第五次,還有攻打河間,攻打易縣,捨命救主,呵呵,這麼多人情,讓我數數,讓我數數,我把所有手指伸出來都數不完了!妹妹不肯嫁,金銀賞不起,官位捨不得,人情左右也還不上了,還不如一刀殺了他,徹底一了百了!」
「你!」程名振氣得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出來,偏偏拿蔣百齡毫無辦法。如果竇建德真的要殺王伏寶的話,以後者的性格,恐怕壓根就不會反抗。因為在後者心裏,竇建德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