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長安的心理全面崩盤,他再次磕下頭去,砰砰直響。
他已經下了決心,將自己的一切過錯從頭坦白,來個全盤交代。
小七終於開口了。
他淡淡地道:「哦,你犯了什麼重罪,且說來聽聽。」
他知道自己越是說得輕描淡寫,雲淡風輕,步長安就越是不敢有一個字的隱瞞。
果然,步長安抬起頭來,眼神變得堅定沉毅,再也沒有之前的閃閃爍爍。
「太子殿下,末將辜負了陛下的聖意厚恩,末將心中有愧,愧對陛下和太子殿下您,這些年來,回想我的所作所為,末將常常在半夜裏驚醒,幾乎夜不能寐,直到今天,末將終於幡然悔悟,太子殿下,末將要舉報一個人,那就是本地知府——鮮于東!」
他幾乎是咬着牙說出那三個字來。
「你要舉報他什麼?」小七的眉梢輕輕一挑。
「太子殿下,鮮于東他勾結外患,在暗中召兵買馬,打造兵器,密謀造反,他還千方百計拉攏末將與他同流合污,末將本來嚴辭拒絕,並準備將他謀反一事奏報朝廷,哪知道這鮮于東竟然給末將的妻子服下毒藥,用來要挾末將,末將、末將……」他低下頭,滿臉羞愧地道:「末將愛惜妻子的性命,一時鬼迷心竅,竟答應了那鮮于東的要求,不但沒有把此事奏報朝廷,還在暗中幫助他訓練兵卒。末將知道,那鮮于東背叛了陛下,背叛了東黎,可是末將卻昧着良心幫他做這些事,末將也是犯了死罪。」
說到這裏,他悽然一笑,繼續道:「末將不求太子殿下原宥末將之罪,末將只求太子殿下能夠網開一面,饒了我那妻子的性命,她自從嫁給我之後,就飽受折磨,我沒能給她幸福美好的日子,要是因為我的過錯,再連累她送了性命,我就算是做了鬼,也良心難安哪!」
他閉了閉眼,眼角無聲地流下兩條清淚,顯然是心情激動,難以自己。
小七一直目不轉睛地盯着他,此時暗暗點頭,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真情流露,顯然沒有說謊。
「除此之外,你還知道些什麼,那鮮于東勾結的外患是誰?」小七不動聲色地追問道。
步長安又是一陣心驚肉跳,他剛向小七投誠,也很想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是太子殿下的問題,他實在是答不上來。
「太子殿下恕罪,末將不知,末將真的不知道,那鮮于東只是利用末將幫他練兵,其它事宜,他卻一概都沒告知末將,不過據末將派在鮮于東身邊的探子提供消息,對方應該是北曜國一位極有身份的皇族。」
步長安搜腸刮肚,把自己所知道的一點皮毛盡數吐露。
北曜皇族!
小七的目光閃了閃,這步長安果然被蒙在鼓裏,可笑他堂堂一名將軍,白白替他人賣命,卻連對方的主子是誰都不知道,真是個糊塗蛋!
他瞪着步長安,很想罵他糊塗,可轉念一想,這步長安昔年文武雙全,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他之所以對此事漠不關心,是因為妻子身中劇毒,他根本沒有心思管多餘的事情。
鮮于東正是抓准了步長安的這個弱點,才會給倩娘下毒。
說起來步長安並不糊塗,他只是太過於痴情罷了。
「永凌城中的兵馬,他們是聽你的,還是聽那鮮于東的?」小七又問道。
這是個關鍵性的問題。
據他所知,永凌駐軍有五千人,這五千個個都是精兵。
他們按理應該屬於參將統領,也就是唯步長安一人之令是從,可現在局勢有變,要是鮮于東掌握了這五千精兵的控制權……那可就是一個大大的麻煩!
「回太子殿下,他們都是末將手下的兵,那鮮于東幾次三番想從末將手中奪取兵權,都被末將想法子拒絕了。」步長安答道。
這些兵是他手中最後的籌碼,他知道,要是他交出兵權,等待他的就是死路一條。
一個沒有了兵的將軍,就是一個光杆司令,他將寸步難行。
到時候他就像是砧板上的魚,任由鮮于東宰割,別說要不到倩娘的解藥,就連他的性命也是難保。
那鮮于東拿到兵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砍了他這個參將大人的腦袋。
聞言,小七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