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裊裊婷婷攀着梯子上來的婦人,鄒同總是習慣性地拿她和皇宮裏的那些貴人們作個比較,最後沮喪的發現,皇宮裏或許有面貌比這個婦人精緻的貴人,但是那種純粹的婦人風情,皇宮裏的貴人們拍馬都趕不上,也不知道這樣的人兒文信侯是從哪裏找來的。
欣賞美麗的事物,太監也有權力,雲崢並不在乎鄒同失禮的一幕,反正看了也是白看,從朱紅色的食盒裏端出來兩個巨大的碗,給了鄒同一個,自己一碗,然後從裏面弄出幾碟子五顏六色的小菜,他和鄒同二人就端起巨碗吃裏面的麵條。
狄青面前也堆滿了飯食,都是些大魚大肉,滿滿的擺了一案子,自己吱溜一口酒再吃一口菜,顯得極度的愜意。
他不是沒有和雲崢換過,可是雲崢就是不答應,他吃過雲家的飯食,食材不怎麼樣,但是那滋味確實讓人難忘,雲崢早就說過,他家的飯食就是養人的,不是害人的,大魚大肉吃多了容易生痰氣,也不利於養生,五穀雜食才是養人的好東西。
「呵呵,老夫家裏今日送來了「熬爛」,小子,這東西可是絕世美味,東京城裏只有宋三娘做出來「熬爛」才是上品,你看看,今天的「熬爛」可是以豬頭為主料,抹上香料上籠屜蒸煮,皮酥肉爛,再配上上好的蓮子,白果……」
雲崢抬頭瞅了一眼那一鍋爛糟糟的豬頭道:「香料的出現原本的作用就是防止食物腐爛變質,是儲存食物的一種方法,我輩吃飯,怎能捨棄食物的本味,卻去追求那些其他的味道,如果你喜歡香料的話,可以組織一支艦隊,從廣州出發,沿着海岸線走,一路橫推過去,屠城滅國,總能找到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香料。」
狄青放下手裏的筷子,拿起一張地圖看,指着地圖道:「過了北海就到了交趾,那就要先幹掉交趾,然後再去幹掉高棉,幹掉暹羅,再幹掉柔佛,最後幹掉獅子國,不成,蘇丹國勢力強勁,聽說人家國內的戰象就有八萬頭,打成持久戰對我軍不利,就算是就食於敵,也不成,火藥這些東西沒辦法就地補充,讓將士們拿着刀劍去和戰象戰鬥就為了幾口吃食?不划算啊。」
雲崢吃完麵條,把碗扔在桌子上道:「香料的貿易額非常大,你沒見那些走海路的大食商人都富成啥了,一兩銀子換不來一斤香料,那些人還專門要咱們的銅錢,不精美的還不要,一個賽一個奸猾,回去的時候還能賺一筆。
在我看來,朝廷開什麼海市啊,招安幾支強大的海盜,給他們頒佈允許劫掠外族人的旨意,朝廷找個小破港口允許他們在有限的地方上岸活動,每年需要上繳一半的財富給國庫,告訴你們,絕對不比蜀中貢獻給國庫的財富少。
鄒同,要不你去和陛下說說,讓我去南海當節度使,要不了幾年我就能給咱大宋弄回來一座金山,而且還不要朝廷花費一個銅子。」
鄒同好像沒聽見這些話,把腦袋埋在大碗裏吃東西,和這兩個人在一起需要有一顆足夠強大的心,狄青以前還不錯,還知道顧忌一些臉面,但是和雲侯在一起混的久了,武人的本性完全就流露出來了,兩人在談論中一旦發現少了什麼東西,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那裏合不合適用兵,用兵之後能不能佔到便宜,如果入不敷出,他就會立刻將這個念頭扔進垃圾堆里。
快日落的時候,鄒同回到了皇宮,見官家正在審閱雲崢的策論,平章事和參知政事都在,就閉上嘴巴,乖乖地抱着拂塵站在柱子後面。
「陛下,雲崢的《刑賞治國方》確有可取之處,彭蠡先生說他機變無雙,博學多才他確實當得起,尤其是這一句:「古者郎官出為邑宰,公卿外領郡符,所以重親人之官,急為政之本。自澆風興扇,此道稍消。頡頏清途,便至顯貴,理人之術,未嘗經心,欲使救百姓之艱危,通天下之利病,不可得也。」道盡了自古以來的選材弊病,算得上擲地有聲。
只是微臣懷疑,這樣的雄文真的出自雲崢之手?他有一幕僚名蘇洵者,最是喜歡作論,他的《六國論》曾經顯赫一時,所以微臣以為……」
趙禎見鄒同回來了就張口問道:「鄒同,這篇文章真的是文信侯自己作的?」
鄒同從柱子後面走出來道:「卷子是奴婢親自拆封的,文信侯就在奴婢眼皮子底下一邊和狄公談論海疆之事,一邊匆匆寫就,用時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