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能找到這兒來。」
「怎麼,以為我是來蹭飯的,所以就不歡迎?」汪孚林笑了笑,指了指兩匹改作駝東西的馬,直截了當地說道,「酒肉菜全都齊備,我可不是空手來的。」
楊興才見汪孚林那些隨從立刻卸下東西,其中有五六壇酒,大包大包的下酒菜,即便知道人家這般厚待總不是無端的,可他們忙活了一天,在北新關那邊就只混了個半飽,這會兒哪裏能說出拒絕的話來?他們往日橫行湖墅的時候,因為鍾南風是個有原則的人,不像其他打行那般肆無忌憚,三餐無憂,積蓄卻談不上,之前哪怕有人搶了不少賞錢揣着,卻不捨得拿來大吃大喝,所以糾結再三,他還是乾笑道:「讓汪小官人費心了。」
一回頭,看到身後那幫混雜着敵意以及饞涎欲滴的目光,楊興才趕緊吩咐人來幫忙搬東西。這座舊宅子原本不大,一下子又進來汪孚林這一行十幾個人,頓時更顯得擁擠,他只能找來之前和自己一塊和汪孚林打過交道的人,讓他們叮囑其他兄弟,絕不要隨便與人發火起衝突。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在他們當中武藝最好的鐘南風,竟然被汪孚林這麼個看上去軟弱無害的小秀才一下子用劍架在喉嚨上的情景!
雖說都是粗人,可人家送來了酒菜請吃喝,比平日在市井混飯吃的伙食更好,大多數人吃得不亦樂乎,倒是和汪孚林那些隨從都混在了一塊。程家也好,許家也好,挑了借給汪孚林的全都是手上有兩把刷子的人,不少昔日也有過好勇鬥狠的經歷,因此頗有共同語言。至於霍正和楊韜,那就更加是被敬仰的對象了。畢竟,他們不止是戚家軍,還曾經是戚繼光的親兵!
所以,真正坐在那兒談正事的,只有汪孚林和楊文才。楊文才這個代理把頭認識字,雖說沒讀過多少書,可在市井浸淫這麼多年,自然頗有幾分慧黠,否則鍾南風那性子早就被人不知道坑多少次了。之前汪孚林和他接觸的時候,說過讓鍾南風等到判決後再定,聽到充軍薊門的時候,他只看到鍾南風先驚後喜,那時候他就知道,鍾南風這樣兒別說半路逃跑,恐怕到了薊門之後,人家就是趕他,他也不會輕易回來。
此刻,他就開門見山地說道:「汪小官人,我家鐘頭最敬佩戚大帥,你既然幫了他一次,能否幫人幫到底,讓他能夠離戚大帥近些?歷來發配充軍,尋常人入冊之後,全都是放在最底下,我也不求把頭能夠入親軍,只求能夠讓他見戚大帥一面,哪怕能遠遠多看幾眼都好。」
敢情連楊文才都知道,鍾南風是戚繼光的腦殘粉……
汪孚林心中這麼想,卻並不覺得好笑,但想到戚繼光打仗治軍興許一把好手,可並不是那種十全十美的人,尤其是在薊鎮之後,更是不能以身作則,竟然將士吃苦自己享福,不知道鍾南風相處久了會不會失望。然而這對他來說只不過舉手之勞,畢竟人家要求的就是遠遠看戚繼光一眼,甚至不求接見。
當他爽快答應下來之後,就只見楊文才如釋重負,繼而就滿斟一杯向他敬道:「汪小官人,你之前能夠有膽子陪着凃府尊進北新關談判,又能制服我家把頭,算是一條好漢,這杯酒我敬你,希望你有話直說!」
這敬酒竟然是為了讓自己有話直說,汪孚林不禁莞爾。他直接一口喝乾亮了杯底,當即開口說道:「之前我說的那條路子,很簡單,和如今湖墅那幾家經營最好,和權貴人家搭上關係的打行所做的類似。他們這些年在市井上頭收保護費的日子少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保護行旅的貨物,又或者給富貴人家押送東西,故而下頭人能夠吃飽飯,甚至能夠在湖墅有正經的鋪子,掛上正經的招牌。我聽說,他們在外頭自稱標行?」
楊文才本就混這一行的,對汪孚林說的當然不陌生。他情不自禁地身體前傾,在別人看來就仿佛是對汪孚林欠身低頭似的。
「沒錯,就是如此。小官人的意思是,我們也仿效他們?」
「他們也只是開個頭而已,何須仿效?要我來說,趁着這次北新關之亂,直接放棄打行這兩個犯忌的字,改成鏢局!」(未完待續……)i1292
第二七五章 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