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心奇怪的他便揚聲問道:「誰」
「汪公子,是我,沈有容。」
沈有容雖說參將署沒那麼多空屋子,所以他和小北碧竹一塊住,四個隨從的浙軍老卒擠一間房,其他屋子住的都是戚繼光的親兵,可沈有容怎麼一直闖到這兒都沒人攔着這要是這小子更莽撞點兒直接闖進屋子,那不是麻煩大了因為他提過,戚繼光身邊的人沒留守在這,可他自己的人呢還有碧竹呢
這時候,小北方才醒悟了過來,連忙低聲說道:「碧竹和他們四個被我派去買皮毛了,路上那些親兵都說,喜峰口這邊將校手裏的皮毛存貨,僅次於山海關,禦寒是一等一的,所以幾個人特意帶了他們去買。我們倆的禦寒衣服差不多夠了,但他們跟去山海關,光是棉襖和議件羊皮襖還不太夠。尤其是皮帽子暖耳得多備一些替換。而且,喜峰口這邊的馬匹,據說更耐寒,耐力也更好,所以」
知道外頭是真的沒人,這才會讓沈有容一路直闖到這裏,汪孚林不等小北說完,就趕緊點點頭,吩咐小北先躲到床上,直接把帘子拉了下來,自己則是走到門前,確定回頭看不見,他方才把門拉開了一條縫。見沈有容滿臉焦急,他便乾咳一聲問道:「士弘這是有什麼急事」
「汪公子,我是特意來謝你的」
見沈有容直接一揖到地,汪孚林只覺得莫名其妙,趕緊伸手把人扶了起來:「好好的這是幹什麼我可不記得做了什麼要你特地來道謝的事。」
「難道不是汪公子你把家叔推薦給戚大帥的據說戚大帥在大堂和家叔暢談兵法,對家叔讚不絕口,還說要舉薦給首輔大人。」
「」
儘管之前同登長城,從喜峰口一直走到了潘家口,但沈家叔侄畢竟不是軍中人,又不是官身,戚繼光和他們雖有交流,但還只是泛泛之談。可今天沈懋學一展精通騎射,顯見文武全才,汪孚林一走,只餘下兩人在大堂上,這當然是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機會。但要說推薦,那還談不上。汪孚林可不願意冒領這種隨隨便便就會被人戳穿的功勞,當即少不得把在第七營中的經歷,戚繼光如何處置石河隆等等都明說了,以表示自己並沒有什麼功勞。
而聽到這些,沈有容很是懊惱沒能跟過去見識一下,更不曾見戚大帥令人將堂堂游擊將軍拖下去捆打的威嚴。突然,他左右看了一眼,低聲說道:「汪公子,不管怎麼說,家叔能有如此機緣,也都多虧了你。其實,我還有件事想求你幫忙,能不能到屋裏說話」
汪孚林對少年意氣的沈有容很有好感,但這會兒小北被堵在屋裏,他實在不想讓沈有容進屋。可外頭寒風呼嘯,兩人已經在門口站很久了,如果沈有容沒開口也就算了,這一開口,他怎好硬是把人拒之門外正在他頭疼的時候,身後就傳來了小北低啞的聲音:「兄長,我就是一點小病,讓沈公子進屋說話吧。」
「舍弟身體有點不適,之前就留在喜峰口沒有與我們同行,大冷天的門窗緊閉不通風,所以剛才我就沒有請士弘你進來說話。」汪孚林畫蛇添足解釋了幾句,回頭看了一眼完全拉下來的床上簾帳,這才把沈有容給讓進了屋子。而這位比汪孚林還小一歲的少年連道不妨事,進屋之後本還打算問候一下病人,給汪孚林攔住了方才作罷。雖說有個外人在,但他所求之事並沒有什麼需要避人的地方,或者說要避,也只是暫時不想讓叔父沈懋學知道而已。
「汪公子,你知道的,宣城沈氏也算是書香門第,所以我從小就被家裏逼着讀書,但我對制藝文章全都沒什麼興趣,只喜歡舞刀弄槍,以及看那些前輩留下的兵書。幸好叔父兼通文武,家裏有練習騎射的馳道,而且他還練過馬槊,又用他的名義請了武師教我,所以我才能練出一身好武藝。可我並不是只為了強身健體,我想從軍」
終於把心底深處的這句話掏出來,沈有容終於覺得整個人舒服多了。而汪孚林沉默了片刻就問道:「那你是打算先考武舉,再去考武進士」
「不,我打算想先去投軍做個小卒」見汪孚林驚訝地看着自己,繼而則是露出了激賞,沈有容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次真正到了邊塞看一看,我就覺得,若是先去考武舉,未免太過閉塞了。我知道自己是世家子弟,沒吃過苦,先歷練一下,否則所謂從軍也就成了笑話。」
第五三二章 凌雲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