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反諷道:「莫非汪公子打的是在撫順馬市利用交易的機會,把人扣下來的主意?雖說邊將從前利用互市來誘殺夷人,這是一直都有的,可張部院明察秋毫,咱們遼東又不是沒仗打,這種事卻沒法做!」
「誘殺怎麼行,怎麼着也是要誘捕。再者,撫順馬市乃是遼東最重要的馬市之一,是朝廷的信譽,朝廷的臉面,怎麼能做這種讓夷人笑話的事?」
汪孚林知道單單這樣說,還不可能讓兩人打消疑慮,他便輕描淡寫地說道:「我聽張部院說過,女真地處苦寒,又階層分明,常常有阿哈不耐殘酷虐待悄悄跑出來,又或者是部族鬥爭失敗的人悄悄跑出來,投奔各關城求收留。有時候邊將畏懼女真勢大,不敢收留,有時候鬧大了,就會出現裴承祖被殺這種事,但大多數時候,卻都是悄無聲息的。」
汪孚林到遼東只不過是數月的時間,到撫順關也就是今天,誰都不覺得他會那麼清楚邊將的某些弊病,因此聽到他揭破這個,趙德銘還好,李曄卻顯然面色僵了一僵,隨即又若無其事地嘴角一挑。可緊跟着,他們就只聽汪孚林拋出了一個讓他們大為震驚的提議。
「我想,趙守備和李千戶應該有那麼幾個梳着大辮子的佃戶吧?如果是這樣,能不能借給我一下?我手底下有一個李大公子那借來的女真少年速兒哈赤,是剛剛被送到京師去的王杲的外孫,建州左衛都指揮使覺昌安的孫子。他願意出面招撫王杲部眾之中的那些阿哈內附。這件事做成了,功勞是二位的,二位只要說那些人是幾天前內附。還來不及稟報上去,就願意去招附更多的降人。若是做不成。責任我來擔,是我放跑了那個速兒哈赤。二位意下如何?」
這簡直是……膽大包天異想天開!
趙德銘本能地想要駁斥反對,可當斜睨李曄時,卻只見此人眉頭緊皺,卻分明在飛快思索其中利弊,他在吃驚之後,也不由得進一步仔細考慮了起來。不是擅自出關,也不用動用麾下兵馬。如果真的不用承擔責任,事成之後還能夠得到相應的功勞,那麼這事情確實可以做得。可口說無憑,真的能夠相信這個做事讓人捉摸不透的三甲進士?
「我知道那些梳着大辮子,會說建州女真方言的佃戶,對於趙守備和李千戶來說,不僅僅是佃戶,價值並非尋常人市上買幾個人那麼簡單,光是不承擔責任,萬一失敗。恐怕二位也會心疼這價值,所以,我這裏還有兩樣東西要給二位充作抵償。」汪孚林一邊說。一邊從袖子裏取出了另外兩捲紙,分別遞了過去。見趙德銘和李曄接過來之後,就着牆頭上火炬的微弱光線展開一看,隨即齊齊抬起頭來看着自己,他便笑了起來。
李曄直截了當地問道:「那個遼陽羅氏羅世傑手裏的撫順馬市交易許可,不會也是從汪公子手中得來的吧?」
「不錯。」這一次汪孚林不會再否認了,含笑反問道,「李千戶難不成懷疑這是假的?」
又是女真的敕書,又是撫順馬市的許可。全都應該出自張學顏之手,不由得趙德銘和李燁不信。手裏的這樣一份東西如果換成錢。那麼價值多少,他們全都是能算得出來的。自家人哪怕用不着,可轉讓給別人呢?面對這樣實實在在的好處,又關係到事成之後兩個人的前途,昔日彼此恨不得對方去死的仇人卻忍不住交換了一個眼色,第一次覺得有值得冒點險的價值。當下,李曄就笑吟吟地拱手作揖道:「夜色已深,我們到趙守備家中詳談?」
聽到是到自己家中去談,趙德銘頓時放下了最後一點芥蒂。可掃了一眼地上的死屍,他還是猶豫了一下,卻只聽李曄說道:「請汪公子留一個人下來看着,回頭等我們的親兵回來收拾掉就行了。殺人的罪名我來擔,趙守備意下如何?」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趙德銘輕輕吸了一口氣,隨即終於下了決斷。冤家宜解不宜結,別說李曄乃是鐵嶺李氏族人,就說人在撫順關根深蒂固的實力,他如若執意追究到底,一旦一擊不倒,遭受的反擊也夠受的,既然能夠實現雙贏,又何苦兩敗俱傷?他點了點頭,虛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那就請汪公子和李千戶隨我來!」
當汪孚林和李燁在幾個隨從的護衛下,踏着滿天星光從趙守備家回到了李宅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儘管半宿未眠,但誰都沒有多少睡意,無論是今天殺過人的李燁,還
第五七七章 功名利祿動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