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的光芒,他便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即苦笑道:「也罷,既然是太后懿旨,我就不矯情了。這兩天我雖稍好一些,下床走路卻畢竟艱難,請李公公容我更衣整理衣冠,把轎子備好就是,省得外間人見了傳出閒話。」
之前御醫無不將張居正的情況形容得萬分危險,如今見到張居正,李用雖覺得其確實精神狀態很不好,可畢竟還口齒清楚,思路明白,而且肯跟着自己進宮,頓時如釋重負。眼見張懋修和張敬修都已經進了屋子,顯然要親自服侍張居正更衣,他連忙知機地先退了出來。可在院子裏略站了一站,看到汪孚林也心事重重出了屋子,低着頭仿佛要出去,他心中一動,連忙把人攔了下來。
「汪公子。」
對於慈寧宮太監李用來說,他的身份和司禮監秉筆太監不相上下,但在朝政上的話語權卻要低不少,即便如此,他用這樣客氣的身份和一個御史說話,卻還是第一次。見汪孚林仿佛如夢初醒,隨即客客氣氣對他拱了拱手,他想到宮中傳言汪孚林和司禮監隨堂張寧的關係不錯,聽說還是從杭州開始的老交情,如今這態度確實不似那些清流君子一般對閹人避若蛇蠍,他少不得又修正了一下心中對汪孚林的看法。
但如今他在意的卻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所以雖說覺得很可能會被搪塞過去,他還是開口問道:「你剛剛對元輔張先生說彈劾馮公公的事,我在外頭聽到了一些。你既知道元輔張先生和馮公公一外一內,都是中流砥柱,為何要在這節骨眼上彈劾馮公公?」
汪孚林對馮保說,彈劾馮保那是為了釣出張四維,為此不惜和張四維的弟弟張四教虛與委蛇,事後自己的前程丟掉也無所謂。他對張居正用的理由也差不離,但省略了對於前程之類的字眼。而他給宮裏的張宏送信時,則一口咬定那是被張四教脅迫,再加上為了投石問路,釣出幕後黑手,於是唯有不計自身利益彈劾馮保。至於做給小皇帝看的成分,那則是只可意會,對誰都不可言傳。
而眼下他又碰到了一個直截了當問自己這一茬的人,還是慈聖李太后身邊的頭面人物慈寧宮太監李用,他就不得不選擇再換一種說辭了。
「不知道李公公和馮公公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是交情莫逆的好友?」
聽到汪孚林竟然用了君子這種詞語來形容他們這樣的閹人,李用覺得特別新鮮,但心裏不知不覺就斟酌起了回答。儘管今天慈寧宮那一幕實在是太過可怕,李太后只怕要給小皇帝大苦頭吃,可馮保未必就真的能夠保住。更何況,他和馮保真的有那麼好交情麼?他雖說是慈寧宮太監,天天****在慈聖李太后面前晃悠,可問題在於,馮保雖說已經是司禮監掌印了,在李太后面前的話語權卻比他更強不少,而且也不大把他放在眼裏!
因此,李用沒去想汪孚林很可能要被李太后含怒之下擼掉,而是大義凜然地撇清道:「自然是君子之交,但你該知道在這樣的多事之秋彈劾馮公公,鬧出了今天這麼多人效仿,太后實在是非常震怒!」
如果僅僅是震怒,會讓你來緊急傳召張居正?只怕是宮裏還出了什麼事情吧!
汪孚林輕輕吸了一口氣,這才和李用剛剛一樣,也用非常大義凜然的口氣說道:「李公公,我當然知道,馮公公和元輔內外攜手,輔佐皇上多年,如果不是實在看不下去了,我也不會非彈劾他不可。這些天他把應該發內閣票擬的奏本題本全都留在了司禮監,又派人看着內閣次輔張閣老的住宅,相形之下,從前那些貪賄擅權的行徑都已經不用別人說了。
最重要的是,清明上河圖這種抄沒宮中的珍品,此前突然就四處傳留言說和老定襄王有關,可廠衛卻都置若罔聞,說是和他沒關係誰信?我不指望能夠把他彈劾下來,但還請李公公你想一想,元輔張閣老尚且有人彈劾,可馮公公這些年卻一直保持好名聲,可能嗎?」
李用今天已經聽張明這個司禮監秉筆爆了馮保太多的陰私,汪孚林前頭那些話他也就是聽聽而已,沒大往心裏去,但是,汪孚林這最後一句話,他卻着實聽進去了。張居正都沒這麼好名聲,都曾經遭到過門生的黑磚伺候,可馮保怎麼就名聲那麼好呢?這次司禮監私自扣下了別人的奏本題本,會不會從前馮保就也是這麼幹的?想着想着,李用覺得自己好似抓到一點邊了,卻渾然忘了馮保要是
第九四一章 猛烈的火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