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各位算一筆賬。」
汪小官人的這一點特質,沈明臣和茅坤完全沒有任何認識,何心隱剛剛已經見識過了,但諸如葉鈞耀、許老太爺、兩位吳員外等人,則是全都領教過。所以,這時候他說算賬,年紀最大的許老太爺便笑道:「孚林你且說,我們聽聽你這財神爺又算什麼賬!」
要說算賬這種話,汪孚林主要是算給何心隱茅坤沈明臣三個人聽的,至於其他人,早已對他的某些才能信之不疑,他不用大費周章。此時此刻,他清了清嗓子,這才說道:「首先,綠野書院是不收錢的。但是,它又和開課授弟子的書院不一樣,我的打算是,在其中多搜羅一些書籍,供有志於科場卻又家境貧寒買不起書的人,有個良好的日常讀書以及習業環境。日後若是條件允許,就收藏更多的書,對天下愛書人開放。」
汪孚林宣揚了一下後世圖書館的理念,果然,這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實在是新鮮得不能再新鮮。他也是沒辦法,因為整個徽州大小書院實在是多如牛毛,他要去搶生意,師資不夠,名氣不夠,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沒記錯,張居正上台之後曾經大力打擊很多私立書院,整個天下也不知道多少書院遭殃,沒有權貴護着的幾乎一掃而空,有後台的也得看看後台夠不夠硬,所以他乾脆又補充道:「嗯,為了避免和書院混淆,乾脆改叫綠野書園。」
「既然綠野書園不收錢,還要請人維護,添置東西,乃至於買書等等,那麼,西園雅舍的經營,就顯得尤為重要,這樣就可以反哺綠野書園。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地方全都要僱人。大家都知道,徽州有句民謠,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四五六,往外一丟。因為地少人多,養不起那麼多人,所以方才有無數人要出去經商,而這其中,大多數只是跟着出去學生意,當夥計,而書園和雅舍,少說能雇上二三十人,日後狀況一好,甚至可以雇更多,也就能有這樣多的本地人不至於背井離鄉就能夠在本地找到生計,家人骨肉不至於分離,解決了很多張嘴吃飯的問題。」
說到最後,汪孚林才來了個總結陳詞:「總而言之,我的宗旨是,取之於人,用之於民。每年西園雅舍的收入張貼公示,用作西園雅舍以及綠野書園的日常運營和修繕,從而最大限度保留這兩大留有胡公以及各位幕友足跡,各位覺得如何?當然,不夠的話,我和程兄貼補。」
眾人當中,葉鈞耀和許老太爺這些徽州本地人幾個知道汪家底細,尤其是他父親汪道蘊欠了汪道昆七千兩銀子,所以對於汪孚林的這種做法,讚賞的同時,不禁咂舌於他的敗家。而沈明臣茅坤何心隱聽到那兩座和胡宗憲和他們聯繫密切的園林能夠以這樣的方式保存下來,而且讓世人瞻仰,心中就更是百感交集。至於收錢這種聽上去有點讓人心中嘀咕的做法,也在汪孚林開誠佈公地解釋下,顯得合乎情理。
葉鈞耀見那邊三個胡宗憲的昔日幕賓全都表示沒意見,他便笑容可掬地親自給汪孚林斟了一杯,又如是給了程乃軒一杯,這才舉起自己面前的小酒杯道:「孚林,乃軒,此事本縣明日就去和段府尊言說,一定會成。胡松奇他親自寫的契書,親自按的手印,這又是為了紀念胡公,若他敢來相爭,徽州百姓非得把他唾罵到死不可!你們儘管放手去做,本縣給你們撐腰!來,幹上這一杯,你們辛苦了!」
程乃軒有些受寵若驚。汪孚林買西園和綠野園是和他商量的,怎麼操辦他也有數,可他之前壓根沒想到朝廷那邊會把這兩處房產過了明路,現如今葉縣尊又大包大攬擔責,他只要做事就行了當然,對於汪孚林更多時候只管動嘴皮子,他還是很有怨念的。可架不住人家每次都把他的未婚妻和婚事拿出來說事,他也只能「忍氣吞聲」。此刻,他直接一飲而盡,這才一抹嘴說:「有縣尊這話,不辛苦!只要您多催着點兒雙木,讓他別偷懶,我就燒高香了!」
「歲考完了,這次一定讓孚林跟你一塊忙。」這次開口的是柯丈夫。他笑吟吟地往汪孚林肩膀上一拍,意味深長地擠了擠眼睛,「否則,你拉下的功課可還有一大堆!」
見一大堆人全都嘻嘻哈哈打趣汪孚林,沈明臣見何心隱仿佛有些心不在焉,他便湊過去低聲說道:「我打聽過了,你之前說的,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就是這位汪小秀才不知道從哪本文人筆記上看來的,據說是宋朝某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