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鮮亮麗的京城竟是如此兇險!
當被汪家人叫了過來的牙婆看到那披頭散髮,下裳上血跡斑斑的僕婦時,立刻勃然色變,上前之後便劈手一個重重的巴掌甩了過去,緊跟着便快步來到小北面前,一個深深的萬福之後便是連聲賠禮,到最後不但退賠了雙倍的身價銀,更是承諾回頭領幾個更好的來供主家挑選。
至於交待,她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說道:「小婦人對不起少夫人,實在是這婦人和小婦人有些沾親帶故,被她苦苦一懇求,這才把人送上了門,誰知道她運氣好被少夫人挑中了。可誰知道她還是忘不了舊情,竟然和人私相授受,鬧出了天大的醜事!小婦人這就把她送回老家去,決不讓她踏進京師一步!還請少夫人大人有大量,別把這事情往外傳,小婦人這就給您磕頭了。「
見這牙婆竟是二話不說就要俯身下跪,那態度簡直是謙卑到了極點,小北眼中厲芒一閃,卻和顏悅色地讓嚴媽媽把人攙扶了起來,又淡淡地說一會兒就將那貨郎送到順天府衙去。說完這話,她看似低頭喝茶,眼角餘光卻在觀察着那牙婆的表情,見其一瞬間流露出如釋重負,她就心裏有了數目,有一搭沒一搭和那牙婆扯皮了片刻,就任由其將那僕婦領了走。等人一離開,她就對嚴媽媽使了個眼色。
傍晚時分,經由隔壁程家掩護悄悄出門的嚴媽媽方才回來。得知汪孚林已經到家,她暗嘆一聲這倒省了事,立刻就直接過去。一進屋子,見夫妻倆正在吃晚飯,又留了她下來一塊吃,她便隻字不提自己去打探的事,等到一頓晚飯安安生生吃完,東西都收拾了下去,芳容芳樹雙雙退下,她這才說正事。
「之前把貨郎送去順天府衙之前,劉勃他們故意把人打昏了過去,在其身上下了三天之內都去不掉氣味的追蹤粉。人送去順天府衙之後,劉勃他們兩個一人帶着一條狗盯了府衙正門,一人盯了側門,我親自盯的是後門,後來大約在申時,那改頭換面的貨郎就從後門出來了。我只要見過一次的人,哪怕他改頭換面,也絕對不會認錯,更何況此人走路的樣子我印象深刻。我遠遠躡在此人身後,眼看着其到了千步廊西邊,錦衣衛后街的錦衣衛。」
「竟然是劉守有的人?」
汪孚林原以為東廠的人嫌疑最大,張四維派人也有可能,卻沒想到竟然是錦衣衛先把手伸到自己家裏來了。對這位麻城劉氏出身的錦衣衛都督,他談不上熟稔,更多的是陌生。他和劉守有隻見過幾面,大多數時候只是朝會上抬頭不見低頭見,最近距離的一次接觸,便是在遼東之行回來後,劉守有和馮邦寧一塊來查問。而就在之前,劉守有還打發了錦衣衛北鎮撫司的理刑百戶郭寶,暗示他在寫信給張居正時,替張四維求求情。
「公子,此事是就此了了,還是……」
「順天府那邊不用再盯,把劉勃封仲都撤回來,至於錦衣衛那邊,勞煩嚴媽媽你再去守幾日。」汪孚林對嚴媽媽的態度素來都很客氣,見她連道應該的,他就繼續說道,「五天之內,要是不見有這個人,你也撤回來。要是發現此人行蹤,那麼就跟一跟,看看他的落腳點,弄清楚此人身份。另外,給我盯死那個牙婆,絕對不能讓她被滅口了。」
等到嚴媽媽答應之後退下,汪孚林這才對小北問道:「妹夫和小陳一塊出門去了,怎么小芸沒過來一去吃飯?」
「今天是她發現的此事。我不得不對她挑明了一些玄虛,結果大概把她嚇着了。」小北簡明扼要地說了說,見汪孚林無奈嘆氣,她就笑着安慰道,「從前家裏公公婆婆都不在,你又重傷靜養,多虧了兩個妹妹里外一把抓,這才過了難關。小芸素來要強,放心,很快就會好的。」
「真不想讓她們知道,我這個哥哥在京師四面皆敵,日子不好過,我寧可讓她們覺得我這官兒當得很輕鬆。」
正因為如此,汪孚林肚子裏窩着一團火。尤其是當嚴媽媽終於有所收穫,打探到那所謂的貨郎,正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理刑百戶郭寶下頭的一個小旗,名叫陳梁,世襲軍職,在錦衣衛幹了十年,如今正要外調時,他立刻做出了決定。
當初他是想松籬笆放人進來的,現在他改主意了!
因為在汪孚林的家中失了手,陳梁這幾日一度擔驚受怕。他倒不是擔心汪家的報復,雖說汪府那幾個家丁着實扎手,但那也是他不想把事情鬧
第八七一章打錦衣衛的悶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