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從前、現在以及將來,都沒有。」
春蕎忽然覺得很悲傷,為樓遠悲傷。
她和秋桐是從小就跟着樓遠長大的,卻從未見他掉過一滴淚,她們見過最多的,就是他的笑,好像他天生下來就只會笑而不會哭一般。
但是她們知道,他不是。
他的心沒有人能理解,就是白拂公子,也不能理解。
這天下間,能理解他的,也就只有他自己。
「起來吧,跪什麼跪,你並未說錯什麼。」樓遠擺擺手,「你和秋桐還是少跪我的好,看你們跪我,我自己都時常不習慣。」
春蕎站起身,難得的笑了,「那爺的這個不習慣也太長了,好十幾年了。」
若是可以,她和秋桐也想爺能擁有他的那一個天下,讓他不再終日只是笑,讓他也有一點其他情感。
「是嗎,有好十幾年了?」樓遠拍拍掉落在他臉上的雪花,淺笑,「待你和秋桐都嫁人了,怕是屆時我再想叫你們跪我都難了。」
「爺說笑了,屬下和秋桐嫁人都還早,又或者一輩子都不嫁人了,一直伺候着爺。」春蕎又微微笑了一笑。
「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一輩子伺候爺,是想叫爺慚愧一輩子?要是這樣的話,阿滿那小子豈不是該扎小人詛咒我了?」
說到阿滿,春蕎便笑得有些無奈,「阿滿很好,只是秋桐那傻姑娘還沒看出阿滿的好和心意來。」
「阿滿啊,總有成功的那一天。」樓遠輕輕笑着,細雪落到他唇上,化開成一抹冰涼,「或許我現在就該想想給秋桐個蠢姑娘備些什麼嫁妝好。」
「秋桐若是知道爺對她這麼好,指該樂死。」
「這話說的,好像爺平日裏對你們不好似的。」
「不不,爺對屬下和秋桐很好。」
「春蕎啊。」樓遠微微移移腳,轉過了身,面對春蕎,春蕎抬眸看他,只見他緩緩抬起手,竟是將手心貼到了她頭頂上,輕輕撫了撫,笑得溫和道,「你和秋桐是妹妹啊,哪有兄長讓妹妹伺候自己一輩子的道理。」
春蕎怔住了,久久回不過神來,只覺那撫在她頭頂的手掌給她一種親人的感覺。
還清楚地記得,她和秋桐第一次見到爺的時候,爺也是這樣用手撫撫她們的頭頂,那時的爺,才是七歲而已。
待春蕎回過神時,樓遠已經在笑得讓人覺得有些沒心沒肺,「你們這兩個老姑娘,爺要抓緊時機把你們趕緊嫁出去才是。」
春蕎正想說什麼,正當這時,一道身影忽然飛快地竄到了他們面前來,風風火火的,竟是方才進城門後就和他們分開了秋桐。
秋桐也未說自己去做什麼,現下也正好無大事,樓遠便由着她去了,現下她這般風風火火地跑回來,就像出了什麼大事一般。
「秋桐,什麼事情這般火急火燎的?」春蕎不由又微微蹙起了眉。
秋桐深吸了一口氣,笑眯眯地看着樓遠,有些小心道:「我說了,爺不罵我吧?」
「看你這樣,就算我要罵你,你終究還不是會忍不住說出來?」樓遠不驚也不無奈,對於秋桐這樣的性子,他早已習慣了,「說吧,做了什麼事,又或是想做什麼?」
「不不,這次的事情和我絕對沒有關係,而是和爺有關係,大大的關係。」秋桐觀察着樓遠的神情反應,確定他不會生氣後才接着往下道,「哎呀,還是爺要不要自己去看看,融雪那傻姑娘為了爺,快要被人給揍死了!」
原來秋桐方才說的有事,是去找融雪去了。
然她的話音才落,樓遠的眼神便沉了下來,秋桐緊忙道:「我只是去看看而已,沒有爺的允准,我絕對不敢出手,我之所以去看看吧,只是因為她替我和秋桐伺候了爺這一個多月,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我還挺喜歡融雪的,實在……不忍心她的命忽然在哪一處就沒了,所以……」
「說人話。」樓遠聽着秋桐這一長串話說下來還沒說到重點,微沉着眼神打斷了她的話。
「回爺,人話就是,融雪為了找爺,和人打起來了,被打得半死,準備全死了。」
「……」樓遠沉默,眸光卻愈來愈沉。
「爺,還要不要聽人話?」
「繼續。」
064、這一個人,就是他的天下(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