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池道:「此人若能和你們交鋒此生無憾。」他說出這句話,心中頓時明亮起來,眼神中也流露出如太陽一般璀璨耀眼的光芒。
吳明望着墨清池,他的臉上也露出非常儒雅的笑容,他道:「你這句話也正是我想說得話,既然你願意和我們交鋒,我也求之不得想要和你交手,這件事情是什麼人安排又有什麼關係呢?這次交戰並非會是別人的決定,只不過是我們見面之後的宿命而已。」
墨清池深深嘆了口氣,他對着兩人躬身,而後輕聲嘆道:「是的,此戰無論勝負或生死,都不過是我們的私事而已,和任何人無關,因此即使那個處心積慮安排這件事情的人,我們也並不用對他抱有任何怨恨,或許我們更應當感激他讓我們相遇。」
獨孤求敗點頭,他凝視着墨清池道:「你現在可有劍?」
墨清池低頭望了一眼腰間的那柄邀月為他鑄就的寶劍,而後道:「我手中有劍,心中也有劍。」他頓了一下,道:「你們可有劍?」
吳明沒有開口,他手中已經握住了劍,握住了那柄五十年前曾敗在墨清池手中的劍。
獨孤求敗手中也有劍,他握住得是一柄無匹沉重的玄鐵重劍,他望着墨清池道:「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這是我四十歲後領悟出的劍法境界,隨後我亦領悟出天下萬物都可以為我手中之劍,但面對你我卻必須用這柄劍,因為你本就是一位必須讓我全力以赴應對的劍客。」
此時此刻墨清池也笑了,他的手中也已經握住了劍,但並沒有拔出,而是望着遠方青色草地,開口道:「此時此刻我並不想拔劍,我想再走一走。」
三柄劍還在手中,並未出鞘,三個人繼續前行。
兩個人沒有言語,他們見證着非常古怪的一幕。
白小樓、薛衣人兩人將這三個人的言語聽得清清楚楚,但沒有開口說一句話,他們的人也已經驚呆了,他們並不笨,因此聽出了這三個人言語中的意思。
世界之上仿佛冥冥之中有一個人控制了一切,處心積慮製造了這三個人的相遇,這個人究竟是誰呢?兩人的腦海中不約而同想到了一個不是人的人——神祗。
世上除開神祗,還有什麼人能如此本事呢?可以在跨越時間和空間的情況之下將這三個人聚集在一起呢?他們腦海中除開這個答案,實在已經再想不到起來的答案了。
——神祗,除開神祗,再沒有其他的人了。
念頭在兩個人腦海中一閃而過,無論是白小樓還是薛衣人都沒有再思忖了,世上有沒有神祗的存在對於他們已經不再重要,此時此刻對於他們來說,再沒有什麼事情可以比得上觀看這三位隨時間都可能決鬥的劍客更重要了。
墨清池、獨孤求敗、吳明手中有劍,但沒有拔劍,他們繼續非常悠閒自在的在散步,仿佛這場即將決定勝負榮辱以至於命運的決鬥一點也不重要。
白小樓已經從磐石上站起身,他的人雖然蒼老,他雖然已經很疲憊身體已經重創了,他依舊站起了身,他對眼前這三位劍客表示深深的敬意,很久很久以後他才對身邊哪位同樣已經站立起身的劍客開口道:「此次蒼山之約我實在沒有半點遺憾了。」可以親眼目睹一場如此驚世駭俗的決鬥,他還能有什麼遺憾呢?因此白小樓笑了。
他的一生雖然被榮耀與不幸堆積,但他依舊可以笑,可以非常豁達開心的笑。
薛衣人望着身側這位寵辱不驚的老人,心中也忍不住湧現出敬佩的神色,但他的答案卻不同,他開口道:「我現在已經後悔和你交手了,倘若我晚一點見到你或者早一點見到他,那我是絕對不會和你交手的。」
白小樓一楞,但他沒有生氣,隨即大笑了起來,他抬頭望着蔚藍的天空。
天上白雲、陽光依舊,但他的生命已經臨近黃昏,可他的眼睛卻充斥着光明與希望,這絕對不想世人眼中描述的魔教教主,而是一位具有大智慧的聖人。
而就在這一瞬間,兩個人都止住了言語,甚至臉上的情緒也都在這一瞬間瞬息凍結。
沒有其他原因,因為三位即將交手的劍客已經停下了腳步,三個人以一種燦爛的笑容望着對方,他們雖然已經沒有拔劍,但無論是白小樓還是薛衣人都已經感覺到一股氣息在無形間已經瀰漫了正蒼山之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