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他親手殺死她,十年後,卻有些下不了手。
不是為了那張相似的臉,而是她的眼神。
他竭力尋找,竟未能在她眼裏尋到一絲厭惡,只除了恐懼,和,那讓人不忍忽視的懵懂無辜。
顧江想,若是她如當年那個被他掐死的女人一樣,對他投來一個厭惡的眼神,哪怕只有一瞬,他都會毫不猶豫的結果她。
但她沒有,從始至終都沒有。
如果十年前他遇到的是她,那他定會好好疼她寵她,甚至讓她騎在他頭上撒野。
但偏偏是十年後。
顧江手裏挽了個劍花,利落的收勢,將劍擲入劍鞘。
夫人是他闔家的恩人,夫人有命,他無論如何都不會違抗。
何況,只是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而已。
&哥!」
顧江將將邁入關押蘇妍的院子,收到消息的老二便迎了上來。
&事?」顧江腳下不停,音色清冷如檐上積雪。
見他如此神態,相處多年的老二瞬時便猜到他的心思,心下微沉,面上卻是不顯,「大哥!兄弟幾個尋思着這不是快過年了嗎!咱好久沒一起喝酒了,今天我讓老三在酒樓里訂了雅間,咱們兄弟幾個喝一杯去?」
&我做完夫人交代的事。」
見他似是已下定決心,老二心中暗罵「什麼勞什子夫人,就是個狗娘養的!」心下一轉,計上心頭,佯裝出一副心虛的樣子大聲道:「不是,大哥,咱等等行嗎?不就一個小娘兒們!手起刀落的事!」
顧江口中的夫人對他來說是恩人,是不可違背的存在,是捨棄性命都要報答的人,但對老二來說所謂的「夫人」只是操控自己大哥的一個惡毒婦人。
夫人的命令與大哥日後的幸福相比,老二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後者。
他和老三的孩子都能上街打醬油了,大哥卻連個暖被窩的人都沒有,這像話嗎!
顧江停下腳步,定定看了他許久,方道:「老二,你和老三背着我做什麼了?」
老二張嘴前,他淡淡覷了他一眼,「老實說。」
老二眼神飄忽,不敢看顧江,「那什麼,老三他,他把小娘子扛走了。」
顧江聞言一愣,心頭不知是何情緒划過,腳下一轉出了院子。
&哥你幹什麼去?」老二遠遠在他身後喊道。
&是要去喝酒?」顧江闔了闔眸子,啞聲道:「讓老三快點完事。」
扔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大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練武積攢的熱氣漸漸散盡,汗濕的衣衫貼在身上,隆冬的風一吹,浸入無盡的寒意。
顧江推開房門走進內室,行至床榻邊沿腳步剎時停頓。
床榻之上靛青萬字雲紋團花錦被攤開,中間微微鼓起,看隆起的形狀不難判斷出那是一個身量瘦小的人。
顧江佯裝沒有察覺到異樣,步伐不變往床榻邊靠近,袖間的匕首卻已出鞘。
掀開錦被,預想到的事情卻未發生,顧江看着床榻上神態安寧的人兒,頭一回體會了什麼叫「百轉千回」。
原以為躺在自己兄弟身下的人此刻就在他的床上,眉目舒展,呼吸清淺。
顧江不得不承認,此刻他心裏是竊喜的,是慶幸的,甚至,是微醺的。
靛青色的錦被半遮半掩着她玲瓏有致的身軀,烏墨般的長髮撲散在身後,襯得她巴掌大的小臉愈發白皙小巧,黛眉彎彎,那雙清澈無辜的杏眼此刻緊緊閉着,長而翹的睫羽在眼瞼打下團狀陰影,瓊鼻微微翕動。
顧江的視線漸漸下移。
檀口微張,隱約能見到裏面精緻的貝齒。
真是個處處都透着精緻的小人兒,顧江忍不住這般想。
他便如被蠱惑一般,一點點低下頭。
就在他將要噙住那粉嫩水潤的雙唇時,身下之人睫羽微動,顧江動作不由一頓。
蘇妍睜開眼就看到一張放大的臉,那條令人無法忽視的疤痕直愣愣橫在眼前,她有一瞬的迷濛,而後記憶回籠,瞬間意識到這人的身份。
意識到自己現在躺在床上,蘇妍心中登時警鈴大作,連滾帶爬逃出顧江的控制,抱膝縮在牆角,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