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處置就有狗拿耗子之嫌,且結黨痕跡明顯……姚某上次在朝里為太子說話,只是出於公心,身在宰相之位謀其職而已,絕無巴結太子意圖專營之心,還望你們不要誤解。該我辦的事,我定然秉公法辦,不該我管的事,我並不想過問。」
張濟世抱拳道:「姚相公怎麼會到洛陽來?你說不結黨,別人可不這麼看。況且這種徇私枉法的勾當,但凡我們食君俸祿的人都應該站出來說話!張某是御史,這事兒於公於私都應該管,但如果姚相公能說句公道話,才更可能取得成效……您在朝野的清名和文章才名都足夠引起世人的重視。」
姚崇淡淡地說道:「既然姚某知道了汝州的事,從百姓公道上想寫份奏章是可以的,不過這份帳簿張御史還是拿回去自行處置吧。」
張濟世臉上一喜,告禮道:「只要您老能站出來說一句話就夠了,東西我拿回朝里讓御史台出面。」
姚崇平和地點點頭:「就算你今天不來,我也準備彈劾他汝州刺史,為了巴結上官,竟然教唆地方惡霸強搶民女,國法何在?公允何在?」
張濟世高興地看着姚崇道:「好,咱們就等姚相公一份摺子上去揭露這運河沿岸的惡事,然後我們再拿出真憑實據,讓天下人都看看,太平一黨究竟是些什麼玩意!」
得到了姚崇上書皇帝的承諾,張濟世說罷正待要走時,姚崇忽然叫住他道:「這事太子知不知道?」
張濟世道:「剛剛查清劉安一干人等的劣跡,還沒來得及稟報太子。」
姚崇沉吟片刻道:「這事兒張相公(張說)應該也清楚,老夫便多言一句罷……當初在長安太平給斜封官,是明碼實價明目張胆地*,這樣的事都壓下來了,你們要是想利用運河之事打擊太平恐怕沒用。造造聲勢就夠了,公道自在人心。」
張濟世笑道:「姚老與家兄英雄所見略同,公道自在人心!有姚老和張九齡二位名士的奏章,又有御史手裏的證據,還怕他們抵賴不成?」
姚崇聽罷便放心地送張濟世出門。
張濟世隨即寫了一封書信快馬給長安的張九齡,然後帶着證據西去。原來張九齡從嶺南沿着運河一路送糧,已然將河運的實際狀況實地考察清楚,再以此為依據寫一篇文章,定然會引起朝廷內外、世家大族的重視;又有姚崇等名聲響亮的名士文人上書奏章,輿情可想而知。
張濟世等御史大夫已打定主意,等輿情一上來,便趁熱打鐵呈上各種真憑實據,定然見效。就算不能網住大魚,也能拉幾隻魚蝦下馬,最重要的作用是進一步妖孽化太平一黨。所謂奸臣當道,匡扶正義就更加名正言順了。
……對於這些事,洛陽的劉安雖然無法得知他們的具體佈置,但猜也猜得到有些不妙。明明有所察覺,可是劉安卻拿不出一絲應對的方法來。無論是姚崇宋璟,還是仍在宰相位置上的張說,雖然傾向太子,但是他們一向的表現是不參與宮廷爭鬥,凡事以公心為憑。這樣一來,劉安能怎麼着?
他正在和幕僚對弈「象戲」,一種十二字的古象棋,但心不在焉的,有些走神。幕僚提醒道:「該劉使君了。」
劉安一看棋盤,鬱悶道:「剛才沒注意,怎麼下成這麼個局了?」
幕僚得意地笑了笑:「使君得丟一枚子。」
劉安看着棋盤沉吟道:「你動不了我的『梟』,盧、雉、犢有點危險……但我當然應該丟卒保車,放棄『塞』比較明智。」
幕僚微笑着點頭道:「使君所言極是。」
就在這時,一個老家奴走到門口,躬身說道:「阿郎,汝州呂刺史送了兩大口箱子過來,正在後門,要不要讓他們抬進府中?」
劉安看向門口,片刻之後又回頭看着幕僚沉吟道:「這兩口箱子怕是『塞』?」
幕僚與劉安面面相覷,然後他低頭看棋盤,指着桌子上的棋局道:「使君可得看清楚了,丟了塞,其他三字也很危險的。」
「哦?是這樣嗎?」劉安忙低頭看棋局。
老僕人又提醒了一句:「阿郎,這麼兩大口箱子擱門口,別人看見了可不好看哩。」
劉安回頭道:「去傳話讓他們弄回去……這樣說,就說我不需要那些東西,該做到的事也會盡力去做。」
僕人聽罷便告禮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