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多酒客中一掃,他很快就看到了角落中一個人大大咧咧獨佔了一桌的吳道玄,當即帶着吳天啟往那邊過去。當他在吳道玄對面坐下的時候,耳畔立時傳來了四周圍不少人的議論聲。
「又有人要打那吳道玄的主意」
「嘖嘖,不知道這吳狂會有什麼出格舉動上一次那小子可是被一壺酒澆了個透心涼。」
「被酒潑還是好的,之前還有個傢伙被淋了一臉的墨,嘖嘖,真不知道回去該怎麼洗」
四周圍這些幸災樂禍的話語傳入耳中,杜士儀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也同時警覺了起來。他可不想吳道子酒喝多了對自己使出這一招,略一思忖便對吳天啟打了個手勢,等到其湊近過來,他附耳低低問了一句,得到了吳天啟的回答之後,他便含笑對吳道子說道:「吳先生,我有一款新墨請你試用,不知可有意否?」
這個開場白讓四周圍等着看熱鬧的人都吃了一驚。果然,剛剛還醉醺醺坐得東倒西歪的吳道子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努力匯聚眼神對着杜士儀看了好一會兒,立時露出了又驚又喜的眼神:「是……是你真有……真有好墨?這……這還用說,立刻拿來」
他這話越說越順溜,杜士儀不禁莞爾,上前挨着人坐下,直接搶過了吳道玄的酒壺,示意夥計送來一個空酒盅,自己斟滿了後一飲而盡,這才笑着說道:「我還會騙你?不過要送來也該是明天了,這會兒大半夜的,難不成還讓人犯夜去取?好久不見,吳先生近況可好?」
「好……好個屁」吳道子沒好氣地啐了一口,見旁邊有人殷勤地遞來一碗東西,他不明就裏一飲而盡,緊跟着立時氣惱地沉下了臉,「誰要喝這勞什子醒酒湯」
然而,那酸湯酸得他眉頭都皺起來了,酒意也醒了大半。斜眼看清楚身邊坐着的果然是杜士儀,他往左右看了一眼,發現一個個酒客都張頭探腦地關注着他們,他突然冷哼道:「被你這一攪和,酒都喝不成了既然來了,你就別想走,陪我回敬域寺繼續喝,走走」
眼見得吳道子隨手在桌子上撒了一把錢,旋即生拉硬拽地把杜士儀拖走了,見慣了他這做派的夥計也不以為忤,而其他人雖好奇吳道子這熟人是誰,可終究不捨得放下手頭好酒,台上熱舞,也是都沒挪窩。
而出了胡姬酒肆沿着十字街走了一箭之地,吳道子放開了拉着杜士儀的袖子,四周張望了一眼就低聲說道:「杜長史你真是好雅興啊,剛回京就到這酒肆里廝混?你知不知道,出大事了,信安王李煒昨天下午去見陛下,陛下帶着他回了南薰殿。他狠狠告了宇文融一狀」
前頭的調侃杜士儀置之一笑,但聽到後一句,他猛然間心中一跳,立時衝着吳天啟打了個手勢。而原本還在懊惱今天這伴當沒當好的吳天啟立刻一個激靈驚醒過來,忙如同游弋的哨兵似的在四周圍東張西望,生怕有人路過,或是路旁藏着個乞兒,把這要命的話偷聽了去。
「如此大事,吳先生怎會知情?」
「是我昨天應命在南薰殿畫佛像,結果喝了一壇御酒醉得睡了過去。隱隱約約聽到陛下進來大發雷霆,說是宇文融好大的膽子,竟敢構陷朕的肱股大將」吳道子見杜士儀那臉色已經陰沉得無以復加,他便壓低了聲音說道,「後來陛下便出去了,我有意又合眼睡了一陣子方才收工回來。當然,這話我可沒對任何人提過,你是第一個。想來你因為宇文融的話方才被召回來,此事你總是關心的。」
杜士儀忍不住苦笑了起來。人人都以為吳道子畫藝出眾,卻從來不理會國事,再加上好酒如命,在御前都曾經放浪形骸,故而大多數人都不避他,也不知道被他聽去了多少秘辛。而他能夠從其人口中提早得到這樣的關鍵消息,當年那漆煙墨居功至偉。否則,吳道子可沒那麼好說話
「吳先生,大恩不言謝……」杜士儀這話還沒說完,就只見吳道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便直截了當地說道,「那新制的麝香月,專供吳先生用一年
「這還差不多」吳道子立時眉開眼笑,看一眼左右,又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可千萬別去提醒宇文融。此事陛下必定讓人留意着,若有風吹草動反而會牽連到你。總而言之,他是他,你是你,別給人可趁之機
在最初的一瞬
第六百一十章 醉不糊塗吳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