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孰料那支不到一個月便讓河南河北悉數淪陷的叛軍,現在竟然連老巢都已經要被杜士儀的兵馬抄了,李隆基只覺得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接下來,杜士儀說了些什麼,他竟是迷迷糊糊全都聽不分明,到最後竟是腦袋一偏,就這麼昏了過去。面對這樣的情景,韋見素不禁大吃一驚,慌忙撲上前去一把攙扶住了李隆基。
「陛下,陛下!」
不喜與人相爭,性子中有幾分魯直的韋見素怎麼都弄不明白,為何這樣的好消息,李隆基竟然還會暈過去?莫非是因為樂極生悲?
杜士儀同樣動作很快,他對身邊親兵耳語了幾句,立刻下馬登上鐵車,在李隆基胸口推拿了幾下,見其面色不再那麼難看之後,又看向了一旁的韋見素說道:「陛下連日大悲大喜,恐怕禁不起這樣的刺激,都是我的過錯。韋相公不必擔心,行前我就請陳大將軍把隨行的御醫撥了兩人給我,我已經命人去請他們過來了!」
韋見素雖說對杜士儀此前一力殺楊國忠之事頗有微詞,可其先是阻擋天子一行於馬嵬驛,讓自己免受奔波蜀中,被人唾罵之苦,如今又親自告知天子兩路兵馬包抄叛軍老巢的計劃,因此他心裏那些許怨怒已經拋到了九霄雲外。楊國忠之所以力薦他,看中的正是他有幾分迂氣,對權謀不甚擅長,所以杜士儀自責連連,態度誠懇,他並沒有什麼懷疑。等到御醫前來,又是用針又是掐人中,忙活了好一會兒,好容易把天子折騰得悠悠醒轉,他更是如釋重負。
「陛下,陛下?」
李隆基費勁地睜開眼睛,見眼前那個又驚又喜的人是韋見素,他只覺得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竟是突然伸出了枯瘦的手,一把抓住了這位左相的手腕。可還不等他蠕動嘴唇說出什麼話來,就只聽耳畔傳來了一個輕描淡寫的聲音。
「陛下,叛軍正在潰退,如今看來,不但長安之圍得解,就是潼關也指日便可收復!」
李隆基本能地往聲音來處看了一眼,見是杜士儀滿臉微笑,他只覺得心頭猛然一悸,竟是下意識地沙啞着嗓子叫道:「杜士儀……你……你好!你是不是有意和安祿山勾結,掀起這麼一場大亂!」
此話一出,不但韋見素麵色大變,就連兩個御醫都是驚得手足冰冷,誰都不知道,天子怎麼會這樣突然地說出這樣一句匪夷所思的話。面對眼珠子幾乎凸了出來的李隆基,杜士儀並沒有動怒,只是嘆了口氣道:「陛下是不是眼看長安即將解圍,關中即將收復,於是歡喜得糊塗了?臣曾經數次上書彈劾安賊有異心,其中亦有血書陳情,奈何楊國忠作祟,陛下自己亦始終不信。今時今地,陛下說出這樣的話來,豈不是讓忠臣良將寒心?」
韋見素見李隆基連額頭青筋都已經一根根暴起了,慌忙一把按住了天子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陛下定然是被這些叛軍給氣糊塗了,不,是對這場大勝歡喜糊塗了!杜大帥和郭大帥率兵及時趕到,這才力保長安城不失,又和叛軍激戰至此,分明是平叛的大功臣!」
李隆基見韋見素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他也意識到自己說出來的這句話若是傳揚出去,會引來怎樣的後果,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說出去的話也同樣收不回來,他只能順勢接受韋見素給他找的台階,喃喃自語道:「是麼?朕的記性不成了,是真的糊塗了,杜卿,記得你這幾年都是在河東雲州吧……」
杜士儀聽着李隆基絮絮叨叨地說着那些之前自己在雲州的政績,仿佛是真的因為大喜大悲而記差了,還以為自己是雲州長史那會兒,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暗地裏卻不禁嗤之以鼻。剛剛天子一氣之下盡吐真言,現如今就想要用糊塗來矇混過去?於是,他一面有一搭沒一搭接着李隆基的話,一面衝着兩個御醫打了個眼色。就在路上,他已經吩咐親兵對這兩人做出了相應的吩咐,那就是不能讓李隆基操勞,讓他多休息。
所以,剛剛已經聽到天子質問出了那樣令人不可置信的話,如今又得了杜士儀的暗示,兩個御醫再也不敢猶疑,慌忙在李隆基身上一面用針,一面按摩,不消一會兒,好幾天沒能合上眼睛安安穩穩睡一覺的天子終於迷迷糊糊昏睡了過去。這時候,其中一個年長的方才擦了一把額頭上油膩膩的汗珠,賠笑對杜士儀和韋見素說道:「杜大帥,韋相公,陛下連日擔驚受怕,所以我們斗膽用針讓陛下好好休息,否則若是
第1159章 氣急攻心的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