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兩天,儘管凌梓威不斷有新的消息傳來,但嚴綰看來,不過是為了證實凌青的「一家之言」而已。說實話,她並不覺得懷疑。
但是,始終無法原諒。
母親病逝前的兩年,痛苦多於快樂。儘管她拿回來一張又一張優秀的試卷,一份又一份比賽的榮譽,也不能夠讓母親偶爾展顏。
如果她有父親,媽媽不必撐得那麼辛苦。而自己,也不必看母親疼痛而隱忍的臉。
她有父親,她並不是si生nv,這個結果竟然並沒有讓她覺得快樂。母親離開的原因,是因為所愛非人,卻讓驕傲的母親情何以堪?
她一遍遍地閱讀着母親留下的文字,如果不是因為失望到了極點,又怎麼會在前幾本的日記里,幾乎見不到q字母的影子?直到彌留,才回省往事,卻仍然不願多寫。
每每潸然淚下,只能緊緊地抱住閆亦心。他的安撫,才讓她覺得心安。
「逝者已矣,如果你母親知道你現在還為此傷痛,一定會捨不得。」他嘆息着,目光落在一行行娟秀的漢字上。
「是。」嚴綰收淚,展顏一笑,卻是淚盈於睫。
閆亦心早已經收拾好了兩個人的行李,說要陪她一起去浙江。可是嚴綰卻始終沒有鬆口,浙江不是她的家鄉,在母親帶她來到a市的那一天起,她就已經與這個城市息息相關。
而那個傷痛之地,她不再重遊。
意外的是,凌梓威卻跑到了a市,並且堂而皇之地佔據了原本是閆亦心的房間。
閆亦心沒有意見,反正他們倆是兄妹。而他,早就搬到了嚴綰的臥室。
「嚴綰,你回一趟浙江,還有一些阿姨的遺物,你難道不想看看嗎?」凌梓威十句話里,至少有一半是勸解,或莊或諧,或求或ji。
她的母親和他的母親,本來就感情很好,份屬姐妹的。雖然凌梓威對繼母多少有點意見,但到如今早就已經完全釋懷。
嚴綰始終不為所動:「如果是她珍愛的東西,自然會帶來a市。既然媽媽都拋棄了,我又何必去撿回來?」
母親當年拋得那麼徹底,大概是終生不想再回那個份心之地了吧?
「嚴綰,爸爸知道你還活籌,很是ji動。」
嚴綰反應很ji烈:「我活着,跟他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我和他的關係,是通過我的媽媽。而今媽媽都不在了,我和你們有關係嗎?」
「嚴綰,你好狠心心啊!」凌梓威裝出一副苦臉,「我和你怎麼會沒有關係?你媽媽可是我媽媽的妹妹,你說你說,我和你沒有關係?」
嚴綰愣神,轉眸看到閆亦心忍笑的臉,終於忍不住lu出了一個笑容。
明明他和她最相近的血緣來自他們的父親,偏偏要從彼此的母親處下手,來拉緊兩個人的關係!
「梓威,你回去吧,要來也趁着星期天過來,好好陪陪魯湘。」她嘆氣。
「星期天?魯湘去了浙江,我來a市幹什麼?魯湘估計又要脾氣,說我故意避着她!」凌梓威作出一副主有餘悸的模樣,「天知道,別看她瘦瘦小小的,脾氣可不真有多火爆。」
嚴綰當然壓根兒不相信:「我應該把你的這句話錄下來,明天就拿給魯湘聽。咦,你今天來a市,魯湘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凌梓威皺着眉,「明天還有事情要辦,走不開的。也就是今天有空,所以急急忙忙地跑來了。反正我和魯湘已經習慣了,每周見一次,小別勝新婚。」
嚴綰嗤之以鼻:「不過三兩小時的車程……」
嘴上雖然但不屑,到底還是感動的。她不想認的只是父親,並不包括凌梓威。
「跟我回去一趟吧,看看爸爸,他已經是個老人了。」
「五十來歲,正當壯年。」嚴綰根本不信。
「老只是一種心態,並不是外貌。如果不是他自覺老邁,怎麼可能把所有的事都jiāo給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可憐,大學才一畢業,就硬是被趕回家。我本來還想讀個碩士博士什麼的,做個學問人啊!」
「你?」嚴綰根本不看好他。
這麼大的人,最愛好的娛樂活動還是玩網遊。做學問,似乎和他有點風馬牛不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