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緩緩而停,戲隆皓目發紅,清淚留下,一口嘆息,如似有滄海桑田之悲愴
筆鋒再落
「你我君臣攜手,所向披靡,隆隨軍侯一生,建造大業,安以百姓,遂軍侯以民意驅動天下之大宏願十幾年載,隆日夜不敢有忘,傾力而赴,謀智算盡,恐為有怠
時下涼州大戰在即,軍侯功業根基將成之際,只恨隆身虛病纏,不能遠赴軍侯有令安身養病,隆自知大任附身,不敢有辭豈料羌人賊心不改,兵犯并州并州乃軍侯腹地,不容有失若失大勢傾覆,難征涼州,大好局勢滿盤皆落索
隆設計勸以田元皓,以民為先,護國之顏容田元皓心中有民,故而入仕參軍,與高伯義征戰并州田元皓高謀深智,行事謹慎高伯義驍勇善戰,八百陷陣勇鋒威凜此一文一武,當能力保并州不失
軍侯勿怪,隆心優大勢,日夜思索閉門五日,思出定國安邦之計,妙計出時,心力交瘁,往事如煙,盡過眼前,隆自知大限將到
魂兮將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望軍侯勿念,隆先行也」
最後一行字,仿佛盡奪戲隆身上生機,筆鋒一止,戲隆連連踉蹌數步,面容一痛,鼻腔、耳朵、眼目、嘴巴皆滲流紅血
而在書案上,除了戲隆剛寫完的書信外,還有另外兩封,兩封信上各大寫二字,一字為『勝』,一字為『敗』所謂戰場千變萬化,難以預料戲隆剛才信中的定國安邦之計,全以并州之勝負而變也就是說,戲隆根據并州勝敗兩種情況,心力交瘁,費勁精神,想出了兩計戲隆之所以會如此,他是唯恐自己等不到并州勝負決出之時,就已離開了人世
戲隆眼眸內的光華逐漸黯淡,仿佛他的靈魂正在抽離軀殼,他目光定在書案上那兩封寫有字樣的信封上
『敗』字信封,信中內有妙計,若文翰依計行事,縱使并州大敗,文翰亦可儘快穩住局勢,以免傾覆之難後再按計中所劃,三年之後,文翰又可再舉攻打涼州,建造奪天下之根基
『勝』字信封,內有天大玄機,并州若勝,坐鎮涼州的那位佈局高人,奸計未能得逞,按戲隆計中所教,文翰就可趁機反撲一口,將其重創此計連環佈局,若文翰依計行事,涼州定矣
戲隆緊咬着鋼齒,落座坐定,正欲張口喚人他所剩時間無多,在臨終前還有許多事情未做安排,若不將事做盡,他難安離走
在神智候府內,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起,在戲隆門前的蘭香連忙拭去淚水,然後捂住小戲攸的嘴巴,用眼色示意小戲攸不能再哭蘭香眼色中帶有幾分哀求痛楚,小戲攸見得心痛無比,當即重重地點點頭,強忍不哭,拭去淚水
徐晃快步走來,一見蘭香母子,便是止住腳步,恭敬作禮
「公明見過夫人,不知軍師可在書房公明有天大的喜事,要與軍師稟報」
「妾身見過徐將軍我家夫君正在書房,徐將軍快快趕去」
蘭香屈身還禮,頭微微低下,語氣多有哽咽徐晃心中正急着與戲隆共享大喜,也無留意,作一禮後,便急急往戲隆書房奔去
啪
戲隆書房多日未開的大門,猝然打開,徐晃飛奔入內,喜聲大呼
「軍師,大喜,大喜吶田元皓神機妙算,施以疲兵連環計,助伯義在九原取得大勝,十萬胡軍盡數殲滅,就連那北羌之王柯撥烏水都被伯義誅殺」
戲隆正是在鬼門關苦苦掙扎時,徐晃的這一喜報,令他生機頓現,戲隆大笑喜呼
「哈哈哈哈哈好好真乃天佑軍侯」
徐晃聽聲轉身,臉上的笑容忽地止住,只見房內燈火通明,在光耀的燈火下,戲隆那張如同死人般的面容,清晰無比
徐晃仿佛被雷轟擊,又見戲隆身前書案多有血色,後又想起蘭香哽咽的語氣,還有那好似催促他趕見戲隆的言辭
一個念頭,陡地在徐晃腦中升起,頓時徐晃感覺自己如同失去風帆的船隻,遊走在怒波浪濤之間
「軍師」
徐晃虎目帶淚,奔戲隆戲隆慘然一笑,孱弱而言
「公明,我已時日無多此信內之計,可助軍侯攻略涼州你定要好好保管,親手送到軍侯手中另外一信已是無用,我死後你替我將其燒毀」
戲隆將書案兩封寫有字樣的信,交予徐晃之手,徐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