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凍出病來可不是一兩日就能好的。來人啊,送四姑爺回屋!」
似乎是被這一桶冰水給澆熄了所有精神頭,蘇純生這回倒沒有反抗,呆呆地被杜家下人送回了屋裏,濕漉漉的頭髮亂七八糟地蓋在臉上,讓人看不清楚表情。
「呀,姑娘,你的裙子都濕了。」回杜府的馬車上,緩了半天才回神的竹青低頭一看,蘇雪晴妃色的儒裙下擺不知何時已經變作了深色,把馬車裏的毯子都殷濕了大片。
俗話說的好,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故而哪怕蘇宅這邊的動靜聽着可怕,可起先周圍的鄰居,倒是沒有誰過來插一腳或者圍觀的。
但是蘇雪晴帶着人來這麼大張旗鼓的一鬧,那意味可就不一樣的很了。那句「打死勿論」一說出去,可把扒着牆頭偷聽偷看的眾人給嚇了一跳。
在這個講究禮義仁孝的年代,單單一個「孝」字就能把人壓的抬不起頭。光天化日之下,這當女兒的竟然能對親爹喊打喊殺的,可不是驚世駭俗的很麼。
「哎呦我的好姑娘,你快少說兩句吧~」黃媽媽年紀大了腿腳不靈活,不敢學着蘇雪晴從行動中的馬車上直接往下跳,所以落在了後頭。等她趕到的時候,蘇雪晴的「豪言壯語」正餘音不絕地迴蕩在蘇宅的小院裏。
「黃媽媽,你慢着點~」柳綠剛才在旁邊一時沒拉住蘇雪晴,這時見黃媽媽來了,趕忙上前攙扶。
「都還這兒愣着幹嘛?還不快去個人請郎中?!」黃媽媽凌厲的目光一掃就讓柳綠低下了頭不敢對視,「這房子年老失修的,一場大雪就壓塌了,還好人都沒大事,真是萬幸啊!晴姑娘沒遇見過這事,嚇的還以為是歹人,真真是誤會大了~」
「是,是。老房子泡了水也沒來得及修葺,這幾日的大雪,堆在一起可不是重的很~」見杜海燕被杜家的下人一左一右給扶了出來,周嬸子反映一點兒不慢地順着黃媽媽的話接道。
「四姑奶奶看樣子也嚇的不清。」大致掃了一眼,見杜海燕雖然狼狽,頭臉卻還好,不見什麼傷勢,黃媽媽懸着的一顆心放下了一半,「靛藍,柳綠,還愣着做什麼?快扶了四姑奶奶上車,這屋子一時半會兒是住不得人了,先回府再說。」
「喏。」不用黃媽媽再吩咐,柳綠跟靛藍就忙不迭地上前去扶杜海燕,不管蘇純生在後面大呼小叫的,徑直就出了門,馬車早就在外等着了。
「你們給我站住!杜海燕她是我蘇純生明媒正娶的媳婦!我不同意!她就哪兒也不能去!」被杜家兩個小廝駕着,蘇純生猶自掙扎着要去抓杜海燕。
「四姑爺這是被驚了魂了吧,話都說不清楚了。」黃媽媽蔑視地瞟了蘇純生一眼,「四姑奶奶眼下看着不大好,這寒冬臘月里連間暖和的屋子都住不上,萬一再加重了病情,這可怎麼是好?四姑爺捨不得我們四姑奶奶,也得分分時候才是。省的人家說閒話不是~」
「我呸!誰捨不得那個賤婦了!」蘇雪晴這回點的小廝都是在廚房裏做慣活計的,很是有把子力氣,蘇純生掙扎的臉都紅了也沒脫了鉗制。
「看樣子,四姑爺這是連魂都被嚇沒了,淨說胡話呢!」黃媽媽見都到了這個地步,蘇純生還這般不識時務,當下就給駕着他的小廝遞了個眼神,「趕緊的給扶到屋裏去,別在吃什麼冷風了,郎中這也該來了。」
「喏。」得了令的兩個小廝對視一眼,扭着蘇純生就往旁邊的柴房去。
反抗不成蘇純生惱羞成怒之下只能用破口大罵來宣洩自己的怒氣,嘴裏不乾不淨的像個市井潑婦般的罵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還好他還沒真喪失了理智,罵來罵去的只是往杜海燕跟蘇雪晴身上潑髒水,沒敢點名道姓地罵杜家二老什麼,可話里話外的,數落地全是杜家人的不是。
黃媽媽也沒想到平日裏看着還算溫文爾雅的蘇純生還真能扯下臉來做這些婦人行徑,皺着眉頭猶豫着要不要直接讓人拿帕子堵了他的嘴了事。
就在黃媽媽踟躇的這個空檔,只聽「嘩啦」一聲響,罵的正歡的蘇純生被一桶涼水從頭到腳給淋了個透,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晴姑娘!你……」黃媽媽看着蘇雪晴被竹青護着從井口上輕盈地跳下來,一側的嘴角忍不住狠狠抽搐了兩下,就一錯眼的功夫罷了,怎麼就又做下了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