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謝道韞也清楚,自已的話略嫌過重,只是說都說了,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王氏子侄對衛風的冷漠與輕視全落入了她的眼底,這讓她暗中着惱,還有些心焦!
謝道韞看了眼晉陵公主,又道:「我知道你對衛將軍有成見,恐怕不僅僅是衛將軍的庶人身份,更多的還是相王之死,但你理該明白,冤有頭,債有主,王孝伯兵敗被擒,削職發配往偏遠州郡便是,又何必滅人宗族?相王既然誅了太原王氏滿門,那麼,衛將軍為妻族報仇有何不妥?
說到底,你雖姓司馬,卻終究是謝家的人啊,相王父子如何待你夫郎你豈會不清楚?為何還要心系娘家?難道是放不下宗室身份?姑母不得不勸一句,冤家宜解不宜結,相王已死,還是看開點罷!
另外有件事你與叔源恐怕不清楚,去年瑗度(謝琰表字)兄被張猛暗中下了毒手,我得此消息悲懼交加,大病連月,當時自忖不免,但衛將軍於救援京口回返,當日便來我榻前指天為誓,願以畢生之力保我王謝二族,是時王郎也在場。
這其中的關鍵姑母認為你理當清楚,璦度兄去了之後,我王謝二族再無掌軍之材,值此亂世,若不能專兵,門戶興衰將由不得自已,而我王謝家大業大,必會惹來覬覦,因此,衛將軍的承諾實是解了我二族的燃眉之急啊!」
這件事情謝道韞從未提過,謝混與謝公義,包括兩個姊妹花均是大為動容,看向衛風的目光中帶了絲感激,晉陵公主與王凝之子侄們的面容也緩和了些,卻也僅止於緩和。
謝道韞略一尋思,倒也摸出了幾分,不禁搖了搖頭,冷笑道:「在這裏我要申明一點,或許你們有誤會,但事實上,衛將軍不是我王謝的家將,他只是受義興太守褚爽之命救援山陰,在當時的危難形勢下不得不任了會稽都尉,所以說,他與我王謝並無淵源,那他為何要擔下如此重任?
你們是否以為衛將軍可以利用我王謝二族作為進身之階,雙方各取所需,互利互惠?我告訴你們,並不完全如此,以衛將軍之才,如果學孫恩在山陰舉事,恐怕會稽,甚至吳郡包括東南大部不出三兩年便會落於他手,你們不要認為我危言聳聽,會稽軍全是衛將軍一手帶出,至於其他原因,都好好想想吧,因此,我王謝也許能對衛將軍有些幫助,卻無關大局!
那麼,究竟是為何?後來我與王郎私下裏推測,不出於衛將軍看出了我的病因,清楚心病還須心藥來治,是以才作下承諾,這充分說明了衛將軍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我與王郎對衛將軍無非是信任罷了,真要算起幫助,在入士成功之前一件都沒有,而衛將軍對我和王郎卻是救命之恩!」
隨着斬釘截鐵的話語落下,謝道韞的美目中現出了緬懷之色,感慨道:「我能記得,當年孫恩破山陰,咱們全家數十口無一脫逃,全被抓獲,在孫恩即將痛下殺手之時,衛將軍卻冒險領三千步卒沖入府中,與孫恩鬥智鬥勇,最終救了王郎滿門性命,要知道,孫恩是以十萬大軍來攻!
去年初,孫恩二攻會稽,朝庭着瑗度領禁軍救援山陰,但瑗度止步於吳郡,衛將軍便遣人過江陳述利害,不料,瑗度非但不聽,還譏諷衛將軍不通兵法,而衛將軍並不記恨,又差人連夜奔來山陰,請妾與王郎寫信勸說,奈何瑗度自大輕狂,終被孫恩所趁!
哎~~咱們王謝二族欠衛將軍的太多了,人家不聲不響,從不挾恩圖報,可你們呢,敵視他,瞧不起他,為何?不就是仗着祖先餘蔭?但你們要弄清楚,古往今來可有長盛不墜的門戶?今日顯赫,不代表世世顯赫,若是族中子弟不努力,最終會泯然於眾生之中,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
又說平流進取,以致公卿,孝武帝之前或許如此,但考武帝之後綱紀崩壞,天下亂象已現,無事功,豈能授予重任?你們中有誰平流進取了?就拿叔源來說,若有尺寸之功,相王豈敢以區區一中書令搪塞我謝氏?
琅琊王氏,顯達於元公(王祥),至今一百餘年,陳郡謝氏起於康公(謝鯤),經謝鎮西(謝尚)與謝安石二位叔伯,及幼度(謝玄)兄才有如今地位,不過數十年罷了,在這之前,我王謝二族不仍是一普通門戶?衛將軍今日身份低微,將來未必如此,你們莫要目中無人,都明白嗎?」
王凝之的侄子們紛紛現出了羞愧之色,還有
第三零四章陰魂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