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與桓玄都是由南籬門入城,桓玄把兵馬分別安排往了石頭城與幕府山,之後一路向北,入朱雀門,徑直向宮城行去,衛風卻在朱雀門外折向東北,王蔓舊宅位於烏衣巷,緊挨着邊淮列肆,這一帶ji寨、酒樓、商鋪林立,是建康最為繁華的地方。
相王被誅,桓玄入京,一日之內接連發生的兩件驚天動地大事,並沒有在建康引發太大的亂子,街面上除了行人稀少,與往常沒有明顯的區別。
二百來人的騎隊緩緩前行,王蔓的俏面也布上了一絲緊張,自已的家已經三年沒回了,家裏是什麼模樣?又落在誰的手裏?這些都不得而知,心裏難免會有忐忑。
陳少女忍不住瞥了眼衛風,責怪道:「將軍,您離開陽羨時應該向褚府君打聽一下,他離建康那麼近,理該知道些內情,總好過如今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清楚。」
衛風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南郡公已經首肯把舊宅賜還,還有什麼好擔心的?管他是誰,好言好語不聽,那就亂棍打出!」
王蔓立刻沒好氣道:「衛郎,你可別亂來啊,這裏是建康,天子腳下,而不是山陰或者陽羨!」
「嘿嘿~~」衛風陰惻惻的笑了笑:「王蔓,你別忘了我一趟入京的目地,除了替你報仇,便是入士,如果我不高調點,手段狠毒點,如何能引來衛嶼的注意?謝夫人雖說會鼎力相助,可無緣無故的由庶入士那是絕無可能,但是,假如衛嶼願意替我偽造諜譜,情況將又有不同,接下來無非是大正中審核或者某些人人為的設些障礙,儘管依然是困難重重,卻總比盲人摸象,毫無頭緒要好!
所以說,衛嶼對我至關重要,我必須要在短時間內聲名雀起,只是像我這樣的地方州郡武將,走正常途徑出名不是沒可能,但需要很長的時間,我等不起,我只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闖出條凶名!
南郡公的父親桓宣武有句名言:既不能流芳百世,不足復遺臭萬載耶?這話說的好啊,美名凶名,都是名,我要讓衛嶼透過表面的霸道認清我護短的本質,認識到只有與我攀親才能給他衛氏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免遭滄為庶人的噩運,或許還有飛黃騰達的機會,如此還怕他不上鈎?」
「哦~~」陳少女恍然大悟道:「難道將軍您又把河東衛氏掛在嘴上了,都好久沒提了,妾還在納悶呢!」
王蔓也丟了個白眼過去:「偏生你鬼點子多,雖會得罪人,卻不失為一可行之計,只是輕重火候還得把握的恰到好處!」
王蔓的話語中雖帶着絲嗔怪,神色已是明顯的放鬆下來,衛風配合的腦袋一揚,招了招手:「走罷,都打好精神!老子倒要瞧瞧是何方神聖!」
蹄聲驟然加密,依着王蔓所指的方向稍稍加快了速度,不多時,一處方圓足有數十頃的大宅已出現在了眼前。
大宅朱門緊閉,一塊『殷府』的大橫匾懸掛於上,兩丈高的院牆帶着些許的斑駁,王蔓有了一瞬間的恍惚,跟着就伸手一指:「衛郎,就是這兒了,不過,這殷府會是誰?朝中殷姓不多,殷仲堪一系與司馬道子為敵,不可能在京城留有府邸,難道是對了,定是殷仲堪從弟殷仲文,他任司馬道子驃騎參軍,司馬道子為籠絡他,將我太原王氏舊宅賜下也不是沒可能,衛郎你要小心了,殷仲文以南郡公姊桓氏為妻,如果妾沒猜錯,或許南郡公都不知道他住在這兒,否則,也不會那麼爽快的答應你!」
衛風的眼睛閃出了一抹陰險,冷冷笑道:「南郡公已當面首肯,難不成還能反悔?不過,為防南郡公使人調停,咱們得快刀斬亂麻迅速入府,造成既成事實,他還能如何?下馬!」
「遵命!」騎士們紛紛躍下馬匹,渾身散發着昂揚戰意!
建康的權貴集中在三大片區域,一是東郊皇族勛貴娶居區,二是鄰近淮水入江口的長干里一帶,剩下的基本上都在烏衣巷,由於琅琊王氏與陳郡謝氏先後在此定居,經數十年的發展,烏衣巷已經有大小近百戶士族在此落戶。
此乃午後時分,正是陽光明媚,微風和旭,這裏平時極少有陌生面孔,衛風這一行數百騎很快引來了關注,附近的幾所宅院的高樓已陸陸續續有人登上放眼眺望,距離較遠的也是大着膽子遠遠圍在後面看個熱鬧。
衛風給張寧打了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