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屋門便吱嘎開啟。村里人都是唐姓,她便管鄰家這戶夫妻倆叫胖嬸跟唐大叔。胖嬸對她極是喜歡,總愛誇她長得俊,昨兒還送給她兩隻雞。此時聽了她的話後,笑得慈善,響噹噹拍着胸脯答應:「行,放心罷,你讓我買的我記好了,一樣不能給你差。」
越看這小媳婦越好看,胖嬸手癢,熱乎乎地掐了掐綠鶯的臉:「瞧這俊的,跟嫦娥似的,不是嫦娥也是她身邊兒的玉兔,就是好看。」說着話,將她往裏頭趕,憐惜道:「快進屋罷,可別累着了。」
收好銀子,兩口子便趕着驢車往衛所去。
日子便這麼如水划過,點點漣漪都是歲月靜好的痕跡,綠鶯每日早起做飯,晌午在菜地里啃兩口大白菜曬曬太陽,傍晚再升起炊煙,翻着花兒地鼓搗各種菜什,給孩子貼補養分,飯粥湯羹,五顏六色,想着將來孩子能好生些。
本以為從此一生安好順遂,誰知平地一聲雷,差點沒將綠鶯炸得粉身碎骨。
九月初九重陽節,夜裏,一聲悽厲的哭嚎響起,驚醒了整個桃花村。家家開始亮起油燈,搭上衣服趿拉着鞋聚向唐冒家。他家兒媳八月早產,一番忙亂下最終母子均安。折騰了一夜,眾人回家補覺。
隔了三日,東首邊的唐大力家,三十五的媳婦,第三胎了,難產。丈夫深更半夜死抽着鞭子,將驢子趕得要斷氣,去衛所敲開大夫門,診後催產,生下個氣息奄奄的小子,傷了身子,再也不能生了。這一次綠鶯在跟前,血水兩大盆,熏得人慾嘔,她難受之餘,忽然生出懼怕。
勤快務實,一絲懶惰氣都沒有,所以村裏的漢子生得憨壯,婦人身子骨結實。這兩回早產跟難產,被村里人稱為異象。
緊接着,又發生了幾件事。村里河口處突然出現成群的青蛙,且不怕人,咕呱咕呱地密密麻麻出現在河邊洗衣婦人的身旁,甚是嚇人。幾戶人家的籬笆被啃爛,院子裏的雞都失蹤,大家以為是狼下山了,後來有人看見,是黃鼠狼,這就有些奇怪了,在以前,黃鼠狼是專鑽空子的,哪會去咬籬笆。
最後一件,就比較重要了,關乎整個村子的生計。五日前,衛所酒家陸續開始抱怨桃花酒苦澀,開始只是口舌,後來愈演愈烈,最後差點與桃花村反目。
桃花村往衛所進酒,分兩種規格。一種比重小,是窖藏好的,分一年到幾年不等,此種價略高些。另一種是現釀,釀好送到酒家,酒家自己保存,將來再售賣,此種價低些。各處酒家從村中買酒,是參差着,一小部分是窖藏好即進即賣的,大部分是暫時進好封存待售的。
開始苦澀,還以為是一家失誤,可後來整個村子送的都是苦酒,這就不由不讓人多想了。酒家聯合商量後,做了總結:這桃花村不地道,把他們當冤大頭宰,這是要逼着大家買價高的成品啊。鬧到最後,跟村長下最後通牒,再敢送苦酒,他們就去報官。
世人輕商,奸商更是人人喊打,整個桃花村陷入了苦悶的境地,怨聲載道。
綠鶯在這裏落戶半月,早將自己當成村里一員,憂大家之所憂。黃鼠狼轉性了,青蛙大搬家,幾個嫂子為何驚了胎氣,這些她不懂,可那桃花酒......
紅的像火,粉的似霞,白的如玉,花瓣沒異常,顏色沒暗淡,香氣依然濃郁,花蕊嘛......她若有所思。
綠鶯心裏隱約猜到了些,掐着兩根桃花枝走到旁邊胖嬸家,見籬笆門大開着,屋裏有寒暄聲,便笑着往門帘走去。
站在門檻處,正要抬腳,冷不丁從裏頭傳來一句話,清晰地打在耳畔,讓她突然一滯,如遭雷擊。
——「看長得,就是妖精轉世。呸,晦氣!」
胖嬸從前見到她,總是善意地夸着俊,如今一改從前,刻薄着臉道:「長得就不祥,待哪哪有事。」
一旁的桂香嫂子也一臉憤懣,氣道:「可不唄,當初村長做甚麼非要留個外人,這不把禍患招來了?」
說完,臉一白,瑟縮着小聲跟胖嬸道:「請神容易送神難,你說,要是趕她走,她不會一生氣施妖法罷,能不能吃了咱啊?」
綠鶯沒再聽下去,她失魂落魄地回到家,呆呆地坐到床榻上,有些暈眩,不知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是一切都好好的麼,日子安逸,鄰里熱
第10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