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聲音悠然道:「不是還沒累死嗎,累死了再說吧。」
流瞳:「!」
畫個圈圈詛咒你!
於是,一隻小白鹿成功地被累成了狗。
初時,鹿蜀還偶爾出現一次,到後來則完全不見蹤影,谷中大半事務都壓在她身上,她一頭小鹿,一頭瘦骨伶仃的小鹿,一頭才上任沒多久的瘦骨伶仃的小鹿,情何以堪?
流瞳捱不過,悲憤地捏着自己的訴狀去找猼狏,強烈要求大谷主現身,承擔自己應盡的職責。
猼狏歪頭看着她那張訴狀,舉起一隻前蹄挖了挖鼻孔,好一會兒才慢悠悠道:「啊,你說谷主啊,什麼谷主不穀主的不都是自己封的麼,既然他已經抓到你當替死……哦,不,當繼任,那你就好好做唄,就那麼些事,誰做不一樣嘛!」
停了停,似是想起了什麼,從背兜取出一片樹葉,「喏,這是他臨走時要我轉交給你的。」
流瞳接過一看,幾行字如下:
狼煙、堡壘、兵器,
流血、犧牲、屍體
如地震縱橫逶迤,如雷電轟鳴霹靂
戰場的激情喚起胸中澎湃的詩意
追逐自由的風飄然離去」
流瞳:「……」
半晌,她抬起頭,木木的,「什麼意思?」
猼狏不緊不慢動了動四隻耳朵,「他自己的詩只有他自己能懂嘛,哦,如果你想找他請教,就別費心了,他參軍去了。」
「……」流瞳一口血堵在胸口,險些背氣過去。
猼狏:「他到現在都沒教你開口說話?嗯,不說話,只做事,考慮得甚是周全。」
小白鹿四條腿抖了抖,終於沒撐住,倒地不起。
被壓榨得只剩下一張血皮的流瞳拖拉着沉重的步子回到府中,月漾正在打坐,看見她道:「回來了,吃東西了嗎?」
流瞳微微搖頭,木木地抽出一張樹葉給他,樹葉的正面是鹿蜀那首奇怪的事,背面只有一句話:鹿蜀離開了。
月漾點了點頭,「這個,我已經知道了,其實,他早有離開的意向。你知道駁嗎,獨角、白身、黑尾卻長着虎齒虎爪的馬,聲音如鼓激昂,氣勢雄渾,統兵萬千。
駁和鹿蜀都是由天地之間的兵戈之氣化生,但也不知道化生的過程中出現了什麼差錯,駁是天生的統帥,而鹿蜀卻是天生的......詩人。
雖然從來沒有明說,但我想,鹿蜀的心中一定懷着一個像駁那樣的夢。所以他才會三番兩次地要求去軍隊。
現在的情勢,能去的都去了,藥谷里想找一個全手全腳的幫手都難,你一定累壞了吧......」
沒有回答,月漾看過去,只見那隻小鹿已經蜷在他的腳邊睡着了,頭軟軟的,雪白的肚腹微微起伏,一向順滑的皮毛有些疲憊的凌亂。
月漾的手輕輕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未動。
沒有薪金(除了吃飯),沒有職銜(除了自封),小白鹿依然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從早忙到晚,晚上回到洞府,常常連嘴裏的草都沒嚼完,就倒在軟墊上一睡不起。
或許,只因為一種非我不可的使命感。
當然,也是因為沒第二個人可選。
可是,人往往莫不如此,要他賣命,無需其他,只一句非你不可,就已足夠。
只要有合適的條件,只要有合適的環境,任何人都會被激發出勇於承擔的那一面。
就如春日怒放的曼陀羅花,一枝承受千百花,就如秋熟飽滿的稻穀,為背負谷種而彎腰,承擔,會讓人心懷莊嚴。
其實,她遠不用趕那麼急,看猼狏就知道,哪怕是在料理傷獸的事,但只要傷獸沒死,他的步伐就永遠不緊不慢的。
在壽命漫長的世界,慢一些嘛,是可以理解的。
但流瞳覺得,自己是個菜鳥,既然是菜鳥,就應該趕點緊,更何況,這裏啥娛樂也沒,連談個戀愛都不可能(身體條件不允許),除了找點事做,還能怎樣?
不是有報道說嗎,那些長年在極地科考的科學家們,每天在圖書館和溫室里不斷做.愛,每年要用掉的套套有n萬個,寂寞,寂寞是魔鬼呀!
而她要排遣的,不只是寂寞感,最主要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