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食倒還不錯,仍舊是四菜一湯。紅燒豆腐、清燉小黃魚、香茹油菜、梅菜扣肉,外加一個三鮮湯,同時還備有一壺老酒。牛二吃得滿嘴流油,吃罷喝罷,把嘴一抹,叫道:
「媽的,老子以後就長住這兒了,這籠里生活好自在呀,有酒有肉,還有人侍候着,勝似以後滿街騙吃喝呢!」
王友符則苦不堪言,腰伸不直,腿伸不展,吃飯都要像狗一樣犬伏着。白天日曬雨霖,晚上蚊蟲騷擾,丟人現眼的話自不必說了,這樣的場所豈是人能受得了的?況且他原先在海城可是說一不二的人,真是此一時彼一時啊!他一直堅持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他實在是扛不住了,乞求站崗的哨兵說:
「這位兵爺,報告你們胡大人,就說我王友符有重要實情相報。」
胡三慢騰騰地倒背着雙手高昂着頭顱邁着八字步兒悠哉游哉地晃了過來,走到王友符的籠子前,乜斜着一隻眼睛,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帶答不理地問道:
「王將軍這幾日在籠中可安乎?」
王友符哪還顧得了哪些,急不可耐地嚷道:「大人,你快放我出去吧,這個破鐵籠子把人窩憋也要窩憋死了。反正我是豁出去了,我有重要軍情相告,以後殺刮請隨便。」
「你想明白了,如果不是重要軍情,我可是派人仍舊把你送回籠中的。」胡三一副小人嘴臉,不放心似的囑咐道。
「不會不會,絕對是相當重要的軍情,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們論罪殺了我也行,千萬不要把我關這破籠子裏了。」王友符哀求道。
「至於這個嘛,那要按你報告的軍情等級處理,如果真是頭一等的軍機大事,還有可能免些你的罪過,如還要遮遮掩掩,避重就輕,怕是送回來的可能也不是沒有。」胡三仍舊是那副小人模樣。
待士兵押走王友符之後,胡三又斜眼瞅了瞅牛二說:
「兄弟,裏面感覺如何?」
牛二不知胡三的官職大小,聽說叫他兄弟,以為是個當差的,白了胡三一眼說:
「老子呆這兒挺舒坦,不想走了。」
「呆這兒是可以,不過可有一個條件。」胡三說。
「什麼條件?」牛二問。
「從明天開始斷伙食。」
「不行不行,你想餓死老子呀!告訴你們頭兒,就說老子想出去找活幹了,不能在這兒等餓死呀!」牛二在籠里胡攪蠻纏道。
「你他媽一口一個老子,你是誰的老子?圈到籠子裏還這麼囂張,像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對老百姓也只是個累贅和煩惱。來人哪,拉一條兇猛的狗關進去陪着他,而且不准往裏頭放任何食物,一滴水都不行。他如果把狗吃了,算他狗日的命大有本事,如果是狗吃了他,也是他咎由自取。」胡三動火了,呵斥道。
過來幾個小兵,齊聲說道:「大人您放心,這個好辦,我們立馬去找一條惡狗來!」
「別別別!」牛二這才知道是得罪了真神,帶着哭聲喊道:「大人,大爺大爺,小的我生來就怕狗,您老高抬貴手饒我一次,小人再也不敢了……」
胡三不理睬,徑自去了。
王友符投靠倭賊日久,深得倭人的信任,在萬般無奈之下,狗賊透露了一個天大的機密:
東去大海十餘里,汪洋里有一葉小島,名曰荷葉島。島名是好聽,四周地勢卻是極其險惡,周圍全是懸崖峭壁,壁上生滿苔蘚,高不可攀。島下有一個密洞,只有小船方可入內,進入洞中再摸黑向前划行十數丈,直入島中湖,抬頭方見藍天。
此島說大不大,說小非小,方園數十上百里,一眼望不到邊。島的南面是一個湖泊,和秘洞中的海水相連,但湖水卻是淡水。湖的三面皆是一馬平川,土地肥沃,樹木成林,而且多是果樹。北面有座大山,亦是森林密佈,山中多有野羊野免兒梅花鹿等,因是沒有天敵,加之草木豐盛,此等野物幾乎泛濫成災。
早年間,島上有三五戶漁家,靠打漁種田為生,日子過得倒也逍遙自在。後來倭人得了消息,秘密潛入島上,將島上居民悉數殺光,佔據了小島。這以後,荷花島便成了倭人的據點。
倭人搶了東西和人,大都先在島上清點一番,然後揀有價值的集中起來用小船送到大船上,再啟運回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