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吧!」
他立在她身畔,輕輕嘆息:「那你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安澄真恨自己在他面前的潰不成軍。
憑什麼她這點努力隱藏了的小脾氣,還是被他一眼就看穿了?
她顧左右:「莎莉。我發現我小看了莎莉。以前還以為她是被賽門欺負到在鯊魚待不下去才不得不去我那個小律所呢。結果人家回到鯊魚就雷厲風行,掃走了賽門,自己當上前台主管了!」
湯燕犀凝視着她。
片刻才緩緩說:
tang「……你現在才知道小看了人,倒也不晚。」
安澄心下莫名咯噔一聲,轉眸瞪他。
「你說什麼?」
他聳聳肩:「鯊魚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
安澄忍不住冷笑:「你是想說強將手下無弱兵。」
「也行。」他眸光漸深:「那你只需要看穿我,他們在你眼前自然就無可遁形了。」
安澄眯眼盯住他。
他的話里仿佛總有玄機。
她之後卻也只是「噗嗤」笑了聲:「算了,又給你機會叫你自吹自擂了。我可不想聽了。」
他凝視她,看她面上那股子怨氣點點散去,換上明澈。
他便也笑了:「知道就好。」
安澄頓腳走回沙發去,重又坐好,將公事包正經八百地擺在茶几上。
「薇薇安的案子,二級謀殺。不過考慮到她的年紀,我會酌情向法官求情。少年監獄是免不了的,不過會儘量爭取她早一點假釋出獄。」
湯燕犀眉頭一皺:「二級謀殺?」
安澄垂下眼帘去,避開他的目光:「哦,二級謀殺是適合她的罪名。即便她是孩子,可是有主觀故意就是謀殺。」
湯燕犀繞過茶几,在沙發另一端坐下來:「如果連二級謀殺也能接受,薇薇安還要我當律師幹什麼?如果我接受了這個條件,所有人都會說我湯燕犀無能。」
他黑瞳幽深:「我不同意。即便主控官是你,也不行。」
安澄搖了搖頭,面上又是冷艷而職業的笑。
「你同不同意其實不是最重要。你只是薇薇安的辯護律師,最終的決定還是要那孩子自己做出來的。你可以先把我的意見轉述給她,其後我也會找機會親自跟她聊聊。」
她對上他的眼睛:「既然有勇氣來自首,就該有承擔罪責的勇氣。如果那孩子還是只想着逃脫,那你我做的這些就都還救不了她。」
人都會犯錯,可只有真心知道錯了的才有挽救的價值。即便她只是個孩子,也更因為她是個孩子。
湯燕犀輕笑了聲:「所以你是來說服我的?我不信你自己會定二級謀殺,看樣子更應該是楚閒決定的。你既然來說服我,就證明你自己已經先向楚閒妥協了。」
安澄皺眉,卻不想辯解。
湯燕犀忽地起身:「安檢,我不會接受你這個條件。」
安澄也站起來,提起公事包:「那就法庭上見。」
安澄修改起訴書,再沒報送給楚閒,而是直接入稟法院。
她最後還是在起訴書上加了「因事涉未成年人,所以申請不公開審理。」
事情已經決定,接下來就是等法院排期。這中間恐怕還有段時間要等。
安澄暫時撇下這件事,叫簡出來喝一杯。
她答應過簡的,要等齊妮那個案子審完就跟簡談談她要離婚的事兒。雖然齊妮的案子現在還不算完,可是安澄此時更想珍惜身邊人。
莎莉、梅里太太、向楠、大康,還有吉米、亞伯拉罕,都離她而去了。在最孤單的時候,只有簡陪在她身邊。
簡晃着雞尾酒,看安澄砰砰地喝龍舌蘭。
「看樣子今晚更想找個人說說話的,不是我,而是你。」
安澄被戳穿,尷尬地笑了聲,繼續喝下一杯。
簡盯着安澄:「怎麼,還是不想說?那算了,就還是說我的事吧。」
簡垂下頭去,手指蘸着水漬在桌面上畫了畫。
「我丈夫……是大兵。現在亞洲服役,我已經一年沒見過他了。」
安澄莫名緊張起來,焦慮地咬住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