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媽聽得簡君安竟願意替兒子還千兩銀子的賭債,又是驚喜又是羞愧,這麼好的主子,她卻只差一點就釀成大錯,實在是死不足惜,以後她若再心軟,再下不了狠手管教兒子,就讓老天爺降一道雷下來劈死她,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她含着淚,恭恭敬敬給簡君安磕了三個頭,又給簡潯磕了三個頭,才起身小步退了出去。
餘下簡潯見父親早已是滿臉的疲態,知道父親今兒拖着病體忙進忙出定然累壞了,忙叫人擺了飯,倚小賣小撒嬌賣痴的哄着父親吃了好些,又瞧着他吃了藥躺下後,才回了自己的房間,也睡了個天昏地暗。
彼時睿郡王府內,睿郡王可就沒有這麼好的興致白日睡大覺了。
送完崇安侯與簡君安,他便怒氣沖沖的徑自進了內院,去找睿郡王妃興師問罪,他信任她,才會把府里一應大小事務都全權交由了她打理,誰知道她竟縱得奴才那般無法無天,害他成為了笑話兒不說,還被人威脅,是誰給她的膽子!
睿郡王妃似是也知道了什麼,一見他進來,便立時迎了上來,行過禮後,怯怯的道:「臣妾瞧王爺臉色不好,莫不是,莫不是已經知道了?臣妾也萬萬沒想到竟會發生這樣的事,不然,還是將修哥兒給接回府來罷,那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麼,還不是要靠着我們做父母的悉心教導,才能讓他循規蹈矩,知書達理,知道萬事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來。」
說着覷了一眼睿郡王,見他仍是一臉的冷然,忙又道:「至於那個傳言,臣妾雖是婦道人家,讀書不多,卻也知道一句話『子不語怪力亂神』,想來不會對府里造成什麼影響,不過究竟怎麼做,還得王爺定奪,臣妾都聽王爺的。」
睿郡王想起以往任何時候,妻子都對自己百依百順,不論大情小事,都跟現在似的以一句『臣妾都聽王爺的』結尾,面色不自覺已緩和了幾分,沉聲問道:「你既什麼都知道了,本王也懶得再多費口舌,本王只問你一句話,湯山莊子上的下人自上而下都欺負凌虐……修哥兒,你事先到底知不知道,或者說,是不是正是出於你的默許與縱容?」
睿郡王妃聞言,就呆住了,片刻方回過神來,花容失色道:「王爺這話是怎麼說的,臣妾幾時知道,甚至默許縱容莊子上的下人欺凌修哥兒了,臣妾也是當娘的人,就算從沒見過修哥兒,母子間沒有機會培養起感情,也斷做不出那樣的事來,王爺莫不是聽信了什麼讒言?」
說着一臉的恍然大悟,「原來王爺方才怒容滿面的進來,不是因為知道了修哥兒在莊子上殺人的事,而是為向臣妾興師問罪來的。臣妾嫁與王爺也這麼多年了,自問從來沒違逆過王爺的意思,從來沒做過虧心的事,誰曾想恰是身為臣妾枕邊人,本該最了解臣妾的人王爺您,這樣冤枉臣妾,不分青紅皂白便給臣妾定了罪,臣妾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一語未了,已是淚如雨下。
看得旁邊的高嬤嬤大是心疼,忙上前將她勸至一旁坐了,才對着睿郡王跪下了,道:「王爺,奴婢旁觀者清,不知王爺可否容奴婢說兩句?娘娘方才說的,應當與王爺說的並不是同一樁事,王爺有所不知,晨起娘娘還未及用完早膳,湯山莊子上的管事兩口子便回府求見了,說是大爺在莊子上,因為一言不合,竟動手捅了一個小廝一刀,差點兒就要了那小廝的命,管事兩口子覺得茲事體大,不敢隱瞞,這才會連夜趕了回京……」
「你說什麼?」話沒說完,已被睿郡王橫眉怒目的打斷:「那個孽子竟敢殺人?真是反了他了,這么小就敢殺人了,等過幾年大些後,他豈不更得殺父弒君了!」
睿郡王是覺得方才睿郡王妃的話有些對不上號,明明受欺負的就是修哥兒,怎麼聽她的語氣,錯的反倒是修哥兒了?果然不是自己親生的,就做什麼錯什麼麼?
萬萬沒想到,二人說的根本不是同一樁事,這么半天下來根本就是在雞同鴨講,心下免不得因錯怪了妻子有些訕訕的,惱羞成怒之下,自然把怒氣都撒到了宇文修身上,語氣能好才真是奇了怪了。
高嬤嬤一臉的戰戰兢兢,似是被睿郡王的盛怒唬得不輕,心下卻大是稱願,繼續小聲道:「至於王爺方才說的事,奴婢日日都陪着娘娘,說句僭越的話兒,比王爺陪伴娘娘的時候尚且多得多,奴婢卻是可以在王爺跟前兒替娘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