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化擴散,價格低到不能再低的地步。可要做燒鹼談何容易,何峰雖然可以用瓶瓶罐罐折騰出燒鹼,但那是實驗室數量級的,根本無法投入工業化生產,而向德國技師打聽的結果是,燒鹼的製造一是苛化法二是電解法,無論哪一種都是各大國際化工巨頭秘而不宣的專利,而且每一種方法都需要建立大規模的廠區,需要引進設備,別人賣不賣先不說,技術人才卻是一個也沒有,何峰縱然是三頭六臂也是望洋興嘆,真要國造談何容易?再者,為了降低肥皂的成本便建設燒鹼工廠,本來也不是投資的發展之道。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何峰,作為「復興工程」的副總工程師,他在前後兩個歷史時空都感受到了研發的壓力。看到被折磨得日益消瘦的何峰,沈麒昌於心不忍,有一天隨口問道:「賢侄,那口外的番鹼真的不能用?」
「番鹼,番鹼……」何峰一邊念念有詞,一邊在飛速地思考。
沈麒昌以為他不明白「番鹼」是何物,便說道:「我聽人說,番皂便是用番鹼製作而成,方法同肥皂似無兩異。」
一語驚醒夢中人,何峰忽然問道:「先生所說之番鹼可是天然鹼?」
「天然鹼,不錯,確實是天然的。」沈麒昌解釋道,「此鹼因產地不同而有口鹼和泰康鹼的區別,一般產於鹽鹼湖中,冬天湖面冰封時接觸的鹼霜或采自湖中的結晶鹼經熬製後均可加工成鹼錠。產於張家口、古北口的稱口鹼亦稱番鹼,名滿天下。而產於河南泰康縣,利用沖刷鹽鹼地之黃河水中的鹼質進行類似曬鹽之法所得之鹼便稱為泰康鹼。不過後一種我亦只是聽說,從未見過。」
「先生見過天然鹼?」
「見過,年輕時曾見過幾次。」沈麒昌慢慢回憶道,「奉天接壤蒙古部落,早年跑生意時我曾經去過蒙古。聽人說:每歲冬春兩季,池水乾涸之際,池中遍結厚尺余至兩尺許的結晶鹼層,狀如冰塊。採取時,先將浮面疏鬆之鹼質刮除,後用鐵鍬刨掘,裁成大塊,重約100餘斤,作長方形後堆徹成剁後出售,每逢採集之時,盛產鹼垛的地方便排成一排排、一堆堆,模樣極為壯觀。」
「距離此地遠麼?」
「略有距離。不過伊克昭盟便是口鹼產出的大宗地方,我在那裏還有幾個老相識,寫信給他們應當可以運來。」沈麒昌笑道,「天然鹼雖然易得,但作用不廣,分量又極重,一匹馬才能馱得了數塊,出售的價格連馬匹的草料錢都撈不回來,除非正好趕上有買主要,否則商幫誰也不願意馱,馱了便是虧本……」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何峰一聽連叫有門,平地制燒鹼犯難,有了天然鹼再加以純化還有這麼難麼?
一見何峰興奮之情,沈麒昌便笑了:「賢侄放心,我這就寫信讓商幫馱來,少則兩月,多則三月必定能到這裏,你放心便是。雖說國造肥皂不便宜,但不蒸饅頭爭口氣,咱們還是要接着造,要想辦法讓家家戶戶都用上咱們國產的肥皂。」
「可這虧損……」
「就當先交學費,把生產的套路弄熟,等將來口鹼一到,成本降低後利潤還不是滾滾而來。」沈麒昌大笑,「有了火柴廠打底,這點小錢咱虧得起……」
三個月後,第一批利用天然鹼純化、苛化的燒鹼終於試製成功,太平肥皂廠經過一番周折,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生財之道……